我大概,是不自量力吧。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恋上一个人。要怎么跟你形容他呢,自信、精妙、坚毅、勇敢、完美?不不,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二十一年,我从未见过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男子,那一刻仿佛呼吸停滞住,世界都褪成黑白,只有眼前鲜活的人。
你这样爱过一个人吗?如果爱过,那你大概就懂我的感受。我想我估计是恋爱了吧?是么,我的心前所未有地激烈跳动,一下一下,就像是要跃出我的胸腔,奔逃到外面来,它估计也要呼吸新鲜空气吧。
就现在,我已不能呼吸,难以抑制地发抖,我的手,我的脚,我的器官与我的心,哎,它们从燥热到冰凉,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我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呢?他已经走远了啊。我依旧忘不了他,即使他的躯体已不在这里,但他留下的松香还在,他呼出的温热的气体还在,看外面,冰花已经结到窗子玻璃上了啊!我颤抖地拧开保温杯的瓶盖,手指那么冰凉,窗外那么冰凉,室内却这样温暖!哎!我已经无法自拔了吧。
我想他,冲破喉咙嘶哑地想,挖出心肝疼痛地想,穿透双眼不可得地想,悠悠的相思连成了线,无尽的幽长,我是如此爱你,而你却不能和我多见一面!哎,一面也好,美好之后是无尽的哀婉与遗憾——我的心开始生出疼痛了。
一千万只蚂蚁啮啃,无数条小蛇缠绕,都往我的心尖儿里钻,撕扯,纠缠,束缚,哎!这简直比拉奥孔还苦——你从我的视线淡淡掠过,却在我的世界烫下烙印。我对你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你却是我不能舍弃无法忘怀的神明,我恨你,因为你我入了魔。每当我想要近一步靠近你,你都会对我施以正义的审判。我也知道我此种行径是多么罪恶,但我为了你去犯罪,你却厌恶我、唾弃我。
你淡淡走过的时候,因为心情烦闷我只是抬眼一看,本是不抱任何希望,谁料到偏偏一个鲜亮无比的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我想象,漫长的等待有了回音,那三个字显现在我面前,我甚至有隔世的恍惚:仿佛冰封的雪地中洒下了一道希望之光。我彳亍,终而奔向那道光,让春天抹去我独自行走的背影,化去我因哀伤留下的足迹。
我终于找到你了——
当我从天降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时,我又意识到:停!这是个骗局!
他若无其事地刻意为之,让我陷入深重的地狱,遥远的记忆汹涌而来。仿佛我已经认识这个人很久了,不,可是我忘记了!只有熟悉的感情弥漫在空间。
我掉下一颗泪,为脑海深处的曾经。都消殒了,所有涌上心头的惊讶、欣喜在一瞬的幻境后消匿,遗憾和悲愤像藤蔓一样爬上心房,缠绕、缠绕。
我视线追随你的移动,世界都定格住,只有你在远离,冷漠,逃离,我这一方卑微的土壤。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来?我于心底呼你千百万次,可你都当做了耳旁吹过的清风,就这样打死我初冬绽放的嫩芽,哎!在这样寒冷的冬夜,你根本不会想起我!都是我的自作多情。自作多情。沉沉闭上了眼,任由眉间错乱的神经作乱,放弃了挣扎;陷入了新的漩涡。长相思在窗外,这是比无法衡量的距离更远的单相思,他或许已经拒绝过我无数次了吧。
多情苦啊,多情苦,以前母亲告诫我,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千万不能盲目爱上一个人。我是盲目爱上了你吗?不!我深知那些感情是有渊源的,它们发自我的心、肝、脾、肺,我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觉到,是痛,是痒,是甜,是苦,是酸,是冷,是堕落得无法爬起的深渊。哎!我怎么堕入了爱河了呢?!
这可一点都不草率,如果你认为它草率,那你就是我不屑为伍的可笑俗人,那种最深切的爱,紧紧缠绕我,引我发出妒忌之火,我突然恨起他来,哎!他不会有片刻想我——我是如此卑微,已经跌落到尘埃里,如果爱一个人的代价是要丧失掉自己所有的尊严,那么我宁可不要爱!丢弃这令人生厌的东西!恶心,恶心!我知道我所有的急切都是伪装的,它们用以缓解我内心的孤寂和不安,然而那种荒凉孤单犹如在荒漠之中行走的情绪是什么能够缓解的呢?都是徒劳,都是徒劳。
深重的黑暗,他和这些带给我。
我决定不再爱了。这是经历了一系列斗争于源头之泉发出的响声。我好像也忘记了所谓的回忆。
是的,如你听到的,我不再爱了。爱一个遥远又可悲的男人给自己徒增烦恼,让我变成世界上最大的笑柄,而他也许根本就不配我的喜爱,哎!他有什么好的呢?
平平的长相,一样的黄皮肤,一样的嗓音一样的轨迹,实在想不出来,他又有什么特殊的呢?无非是那点和我的记忆让他稍显不同,可这又算什么呢?他也许真的平庸到极点。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他如何配得上我的喜爱?我不该恋爱的。
我不该恋爱的。哦,我又充满了自信和勇气。
我一个人坠落、坠落,毫无意义。
或许未来,我还会遇到新的人,但这个人是无法替代的,我会慢慢忘掉这家伙的吧?等到时间大雨不断冲刷,只要我不主动去想起,一切都会像没发生一样消失掉,哈哈,我在说什么呢?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今天早上,我断绝了我的恋爱,这必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人不能深陷情感的池塘,任由自己沉溺,所幸我的理性还在,它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存现,我又获得新生了。我吞下一口保温杯中的热水,热气蒸腾跑到窗户上去。
窗外面的冰开始化了,大片大片的雪堆积起来,看得人想忍下寒风到外面去玩耍,我抛却了一切,哎!多么美好的早晨呀,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