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没想到崔莲花为了扳回败局,居然拿出金钗,还讲了个爱情故事。
唬得玉丽筝差点方寸大乱。
“方寸大乱,说明你对楚王用情至深。”吕冉菊说。
这话玉丽筝爱听:“菊菊聪明,总结得真好!”
宋简书则问:“那赵宫令呢,也在你意料之中?”
赵宫令?虽然不熟,但是玉丽筝认定她会站自己一边。
且,赵宫令不会真的站到听不到谈话的地方。
她奉皇上、皇后之命送齐王妃,怎么肯有疏漏之处?
崔莲花每一个字都会落入赵宫令耳里。
时机一到,玉丽筝向娄飞婵发个信号,娄飞婵就请求赵宫令一起走近,刚好把崔莲花“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听个彻底。
赵宫令一句“什么也没听到”,把崔莲花吓得完全绝望了。
再用言语刺激刺激,穷途末路的崔莲花果然狗急跳墙。
“本筝不好管闲事,”玉丽筝将头转向另一边,恼怒地说,“还不是你今日诉苦、明日诉苦,说齐王天天找你未婚夫喝闷酒,可怜见的。”
“好亲亲!”宋简书走过来,脸挨她的脸,“就知道你最疼我们了!”
玉丽筝推开她:“正经点,嬉皮笑脸的,不像样!”
宋简书拉起她的手:“也就在你面前,在别处我可不会这样的。咱们出去看看,范妹妹应该到了。”
这次“荟梅会”仍然由皇后主持。
一年一度由皇家主持的四个盛会——春天咏桃、夏日吟荷、秋季典菊、冬季荟梅,因上次典菊会举办迟了,所以今年典菊、荟梅两次宴会间隔很短。
典菊会上原齐王妃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杳不知所踪,连带老相爷一府的席位都被撤走。
众人不胜唏嘘,气氛却不算沉闷。
大家都盯着皇子席位。
少了上次面色沉郁的三殿下,四殿下和五殿下格外朝气蓬勃。
不愧天家后裔,两人真个是霁月清风、顾盼生辉。
可惜,五殿下早与太后娘家侄孙女订有婚约。
而四殿下?帝后嫡子,刚刚恢复单身......
贵女眼里,略显憔悴的四皇子简直不要不要地摄夺芳心。
众人正欣赏宝玉一般欣赏着两位殿下,入口处一阵轰动,皇上携七、八两位小皇子来了!
难得,皇上可是连续两届缺席盛会了!
山呼声中,崇明帝双手往前一送,七、八两位殿下就走到皇子席位,坐下了。
之前,他们都是跟在自己母妃身边的。
两位皇兄立刻伸手相携,笑脸相迎,皇子席位上顿时其乐融融。
再看帝后二人,也是言笑晏晏,相亲相敬。
众人不由得被感染几分。
等到才艺表演环节,更是惊喜迭出。
且不说公子贵女表演比以往出彩,单说福宁郡主主动站出来,就够惊……吓的了。
玉丽筝既然应承宋简书出席宴会,就打算表演个节目,为自己“平反昭雪”。
前年典菊会,她初到贵地,一心退婚,于是唱了一首破锣似的“危险危险危险”,吓死不少人的音乐细胞。
如今,既然乐意成为楚王妃,就得为他争脸争光。
好让人们知道,咱准楚王妃不但会唱“危险危险危险”,还会唱其他歌,歌喉还不错。
所以皇后问“还有哪位公子小姐上来展示才艺”时,玉丽筝主动站了起来。
皇后登时笑容满面:“福宁郡主快上台来,我可等不及了!”
她去慈宁宫请安时,听太后说福宁郡主和宋大小姐正在紧张排练,打算在荟梅会上表演助兴。
作为宴会主持者,有人这么积极准备,皇后当然很高兴。
如果只是福宁郡主表演,像往届一样,那……不好说。
现在有宋简书参与,她俩的表演应该不错,值得期待。
玉丽筝大大方方登上舞台,先向帝后和各妃行礼,再向四面嘉宾行礼:“请多多指教!”
然后坐落一架箜篌旁。
不错,箜篌!最古老、最难驾驭的乐器之一!
会弹箜篌者,琴、筝、琵琶都不在话下。
福宁郡主会弹箜篌?这可把众人吓坏了。
齐王和怀王也坐直身姿,脸色庄严肃穆:这位准弟媳带来的将是惊喜,还是惊吓?
满座宾主,只有帝后二人能保持表面的镇定。
玉丽筝笑意微微,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
她是真的会弹箜篌啊。
来自杭州的女孩,大都有一门国学特长。
是外婆替她选的兴趣班,她选的乐器。
这业余爱好一直坚持到文武学校毕业,不,一直到……掉下悬崖……
不理会台下的交头接耳,玉丽筝熟练地将箜篌向后轻轻一拉,竖抱于怀,左手在后,右手伸前,停顿静候。
忽然,她头一低,右手拇指和食指一压一挑,发出“铿”的一声,同时左手在箜篌另一侧轮弹伴奏。
当右手再度起落,又是“铿”“铿”两声,恰似禅院暮钟。
而左手的伴奏则似山间潺潺流水,流畅清润。
当双手配合错杂弹,乐声描画出一幅空山鸟语图:潭光,禅影,飞鸟,钟声,如此空寂人心;而淙淙流水始终陪伴,又使人听之如饮醴泉。
听众正陶醉其中,又有轻柔歌声响起:“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夕露沾我衣。”
张目看时,只见舞台两面漫起轻雾,渐渐向中间的佳人飘去。
佳人箜篌在怀,缓缓弹唱:“折梅赠远兮,将以遗所思。悠悠南风知我意,托梦到辽西。”
樊府席上,樊德肃、卢氏随着韵律,用微微点头打着拍子。
因外甥女“被神仙弹过脑门”,她会弹箜篌,舅舅樊德肃丝毫不意外。
而且,他早就叮嘱家人:如有外人打听,则说 “在涠城时学会的”,“在涠城看杂书见识的”。
而玉府,因玉丽筝在府中生活时间不长,家人理所当然认为她在涠城学得一身本事。
看看,筝筝今晚又亮一门本事了。
再听,乐声渐渐上扬,歌唱也升了一个调:“望空明净雪兮,我与君相惜。抚一曲遥相寄,关山落莺啼。”
啊,朔方雪净,两地共一轮明月,无数将士矢志戍边,而心上人一曲遥寄,则如春风莺啼,温暖了万里关山。
纯美的雪景,纯美的心灵,一曲箜篌,让人沉醉不知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