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宗正府,还有什么好说的,请示怀王,怀王命京畿卫彻查此事。
铁弗的东郭营帐只留有三两个人,被卜兰珠抓住的暗卫哪去了?
当然早在飞虎卫监控之中。
很快,京畿卫跟据飞虎卫提供的线索,包围了郊外那处隐蔽庄园,抓到了齐王妃的暗卫。
崇明帝本来为丞相府两代伴读之谊,在此事发作之初轻拿轻放,只罚了齐王妃禁足一个月,如今闹到宗正府,又抓到了暗卫,纸到底包不住火。
只能重罚。
偏偏崔丞相及时知道了讯息,匆匆赶到御书房,跪下托冠求情。
一代老相,须发皆白,颤颤巍巍托着相冠。
崇明帝有些不忍心。
“皇上,臣愿以官职相保,求皇上给……给臣那个不成器的孙女一个改正的机会……”
“崔爱卿,朕如何说你好呢?”崇明帝走到老丞相面前。
他也知道老丞相有小心思,但当初也是欣赏他嫡长孙女才赐的联姻。
没想到,路走着走着就歪了。
几个儿子各有千秋,正当竞争还是可以的。
澄儿宅心仁厚,老丞相有心扶持孙女婿,也可以理解。
只是,这路走得也太难看了。
一连几次盛会,崇明帝都夸赞崔大小姐“我朝才女一流”,夸老相爷“蚌贝藏珠”,现在被结结实实打脸,心里不由得恼火。
“求皇上!”崔丞相继续磕头。
“爱卿起来,戴好相冠,且回府去。”
“谢皇上!”崔丞相站起来,正了正帽子,退了出去。
听皇上口气,应该会答应求情,只要孙女从此敛声敛气,王妃之位是保住了,也没有带累娘家。
“唉!”现在风声紧,也没办法传讯息给孙女,看她的造化罢!
老相爷从此绝了为孙女婿齐王谋划前程的念头。
第二日,对齐王妃的处罚下来了:齐王妃自请到兴国寺静修祈福。
不出所料。
宋简书的来信送到农庄时,玉丽筝正在咀嚼元宇澈的来信。
这家伙是不是日日吃糖,字里行间甜腻腻的,还嫌她的回信太短,不够甜腻。
“后悔相处之时,太恪守道义,没有咬咬卿卿的耳垂,亲亲卿卿的小口。不,再见之时,卿卿不可再似以前,见到我避之三尺,卿卿一定要……”
玉丽筝皱眉苦笑,又摆摆手,低叹一声“哎哟!”。
好吧,也回一封甜得粘牙的信给他。
元宇澈还说,驻守边关备战,无诏不得回京,可把他害惨了,他打算偷偷回来一趟。
这可不行!
而且,她已经决心赶到他那里去。
硝土等原料不成问题,农庄诸事皆顺,倒是西北那边,无论是人,还是事态,都让人牵挂。
不去看看终究不放心。
而且,她也想他,太想他了!
想他时,就拿出他送的小物件看看,拿出他的信慢慢咂摸。
只是,越看越想,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玉丽筝正缠缠绵绵地想着,就见娄飞婵进门说:“宋大小姐派人来了!”
宋简书来信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崔丞相免冠请求,皇上终究从轻处罚齐王妃,只让她到兴国寺静修祈福。
第二件,齐王又找怀王饮闷酒。
这段时间玉丽筝长住农庄,宋简书偶尔来探望,其余时间两人靠书信来往,互通讯息。
玉丽筝轻笑一声,想起宋简书曾经说过看不得齐王苦闷,要将范大儒的孙女儿牵线给他。
范小姐曾经跟宋简书来过农庄,玉丽筝对她印象极好。
想到宋简书自己尚未成婚,却做起月老媒婆,玉丽筝就觉得搞笑。
“我家小姐问,过几日的荟梅会,郡主可打算出席?我家小姐说,她去,范小姐也去,希望郡主也去。”
说话的是送信人、宋简书贴身丫鬟。
“你那主子尽想着占我便宜。”玉丽筝笑骂,“好吧,我回几个字给她。”
说着就写回信,信里答应出席荟梅会,又让宋简书方便的话打探齐王妃几时去兴国寺。
不过宋简书打探不出来也无妨,玉丽筝自有千百种办法得知准确时间。
将回信给那丫鬟带回去,玉丽筝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城。
车轮碌碌,碾过夯得结实的路面。
御赐的仪仗肃然,郡主车队郁郁回城。
玉丽筝撩起窗帘往外看,只见路边不时闪过骑着可骑车的人,田野乡间也不时见到可骑车。
骑手熟练蹬车,车后或载物,或载人,一路欢声笑语。
这是怀王建议“民兵五人一车,可按规定得新车”带来的福祉。
平时应用于日常生产生活,若国家有急,可骑车也是很好的军事运输工具,那数量惊人的投弹将以最快的速度运到前线去。
怀王虑事的前瞻性不是盖的。
未来,他和宋简书将夫唱妇随,引领西虞走得更快更强。
而齐王,虽然是嫡长子,终究逊色些。
何况,他还娶了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王妃。
静修祈福?时间可长可短,说不定一月半载就接回来了。
难怪齐王要喝闷酒。
崔砚池也喝了闷酒。
从宗正府出来,回到齐王府,崔砚池定定坐在床沿,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墨书开始叫人收拾东西。
第二日,赵宫令带了十几个宫女前来,说是齐王府的丫鬟不熟悉佛事,就不要跟去兴国寺了,换成这些宫女陪同王妃静修。
墨书姑娘也不必跟去。
崔砚池哪里舍得墨书,但是也无可奈何。
这样等了一日一夜,仍然不见齐王回来,崔砚池心如死灰,就饮了几杯闷酒。
胡乱做了半夜噩梦,被墨书叫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酒意仍在,崔砚池见墨书双眼通红,心下不忍,就说:“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
“大小姐,”离别在即,墨书改回相府时的称呼,轻声说,“您服服软,好好静修,等事情过了,奴婢想办法求求老爷和大爷……”
“不必了!”崔砚池瞪着腥红的双眼,“出去静修也很好,这死气沉沉的王府,不回也罢!”
墨书顾不得僭越,用手绢捂住主子的嘴:“大小姐,您千万要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