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我不太清楚幽灵的消化方式是什么样的，但是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就是了。因为林如月也像晓梦一样吃完以后睡了半小时肚子就瘪了。
醒来以后看到我坐在床边，她立马从床上翻身起来，疑惑地看了我两眼。
我看着她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似乎听出了我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会，轻轻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你把我唤醒，我现在意识已经基本清醒了。你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吗？”
前不久才亲眼看到她在地上写字时的疯狂景象，现在她这清醒理智的样子着实给了我很大的反差感。不过在诧异的同时也为我能拯救这样一个无辜的人而欣慰。
在我出神的时候，她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晓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床沿上坐着了。
晓梦晃荡着双脚，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说道：“哥，你怎么跟个老头一样，整天在那发呆。”
我看了她一眼，好奇地说道：“幽灵还可以换鞋？我记得你不是一双帆布鞋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小白鞋了？”
“嘻嘻，好看吧，我刚才出去看到有人穿着还挺好看的，就变成这样子了。”
“算了，我也不问你怎么变的了。林如月，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话说到一半，我转头问林如月。
林如月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说生前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死后的记忆很少，因为我很快就意识模糊了，只是本能的想要告诉我爸一些东西。”
虽然林如月在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不过作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学生，在两个素未谋面而且意图不明的人面前难免还是有些拘谨和忐忑。
看着她这样子，我说道：“林如月，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把你唤醒并没有让你替我们去做什么的意思，实际上是你的父亲林正曾经看到过你留给他的字才让我来找你的。”
“我爸…我爸他还好吗？”
我知道她既然已经恢复了意识，那她迟早会知道所有的事，于是毫无隐瞒的把老林讲给我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听说老林这些年的经历，她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她说道：“我想我爸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所以才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
她虽然清醒了过来，可情绪却一直不是很高，除了她特别关心的关于她父亲的事以外，也不愿多说什么。
老林虽然给我说了他当年的事。却没告诉我他现在的打算，只是让我来帮他找女儿而已。
我对林如月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见老林，他现在就在隔壁房间里。”
这话听着可能有些奇怪，接近十年未见的父亲，谁还会犹豫呢。可实际上林如月确实向我预料的一样，没有立刻下定决心。
晓梦也给我说过，成为幽灵这样的存在以后，是没办法和普通的人进行交流的，也就是说即使父女俩面对面站着，林正也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关于女儿的一切。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只会重新揭开两人被时间冲淡了一些的痛苦。
在林如月还在犹豫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老林在门口朝向我目光所在的方向，喊道：“月儿！”
亲眼见到老林现在这样一副苍老憔悴的样子，林如月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样子，大哭着向林正跑去。
可老林却仍旧茫然地站在那里，视线也没有一点变动。这就是结果，终究是人鬼相隔。
我和晓梦同步的叹了一口气，为老林感到悲哀。
这时候，林如月也意识到了这个无奈的事实，于是像她曾经做的那样，蹲下来，用手一挥，在地上铺上一层白色的粉末，找不到木棍就用手指开始写字。
我给老林指了指他脚下开始出现的字迹，他这才反应过来，先是震惊了一瞬，在看到文字的内容以后又变成了欣喜。
“爸，我是月儿，你还好吗？”
老林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月儿，你怎么样？我很好，就是有些想月儿了。”
“爸，你骗人，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好。”
老林看到这话，好像一下想起了这几年的事，说道：“月儿，爸爸没用，爸爸答应帮你去查成绩的事情，可是不但没查出来，还害得你掉到了江里。这几年我一想到你们母女都不在了，我早就想下来陪你们了，可我不敢，我这么没用，不知道到了下面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爸，你不要这样，我一点都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钅”
写到一半的时候，林如月突然写不下去了，她不断的重复着动作，地面上的自己却停留在一半，见到她越来越焦急，我赶紧过去扶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道：“别着急，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接着我又对林正说道：“老林，你那还有没有吃的，赶紧全拿出来。”
过了一会，老林拿着一大堆吃的走了过来。这家伙是从哪找来这么多东西的。见到我狐疑的眼神，老林解释道：“我在我那间屋的衣柜里找到的，估计是林义藏起来的下酒菜。”
看了看保质期，还没过期，看着林如月的表情越来越暴躁，我赶紧拿了一袋牛肉干撕开喂给她。老林见我手上的牛肉干上面凭空出现了一排牙印，又殷勤的去倒了一杯开水。
这次不像第一次那样，林如月只吃了一袋就示意她已经饱了，并且只是打了几个呵欠而没有马上倒头就睡。
见这边已经稳定了下来，我对老林说道：“林如月的意识才刚刚恢复过来，和普通人交流太多的话对她的消耗很大，所以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最好是让我来给你们转达。”
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如月，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老林对女儿的状况更加担心，自然也就同意了。
“爸，我真的不怪你。”
有时候当一个传话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说现在，一个一脸真诚的盯着我，一个一脸期待的等着。
啧，自己揽下的差事，跪着也要做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