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卫将营帐看守得密不透风,卜兰珠也不敢再放飞鸽询问。
这一天从早上到下午,卜兰珠简直耳聋眼瞎,丝毫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
傍晚,终于来了一个人,卜兰珠才知道,外面天都崩了。
来人是西虞三皇子、瑞王元宇泩。
卜兰珠又慌又乱,可怜巴巴地迎上去:“殿下,发生什么事了?京畿卫把营帐围得铁桶似的……”
元宇泩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他气冲冲坐下,将卜兰珠递过来的奶茶推回去:“父皇让我来问你,应不应承典菊会上我的求娶?”
呵,看来震胁有用,西虞皇帝顶不住了。
卜兰珠满脸笑开,像一朵大丽花:“应承,应承啊!我留下不走,为的就是嫁给您!”
“好。”元宇泩双手放于膝盖上,端坐着,也不看她。
“你怎么啦?”公主攀上他的右肩,“你应该高兴才对,娶我不是你的心愿吗?”
“哼,可惜我的心愿很廉价,要替你杀人害命才能达成。”元宇泩转过身,怒视着这个女人,“你的条件是杀死玉丽筝,可是你、你将两个仓库也毁掉,你太过分了!”
“你不要生气嘛!”卜兰珠摇摇他的臂,“我是吩咐他们刺杀玉丽筝,可是他们顺便炸了仓库,我,我管不住啊!”
眼泪汪汪地看向他。
元宇泩一把推开她的手:“这也罢了,到底玉丽筝死了……”
卜兰珠打断他的话:“玉丽筝真死了?”
元宇泩又气又恼:“那还有假!”
“嘻嘻嘻嘻!”公主咯咯咯笑起来,“这回完完全全真的了!你也应该高兴才对,她是你外祖父、母妃和妹妹的敌人。”
元宇泩此刻只想捏碎她的笑脸:“可是,你答应得好好的,铁弗六万大军不能入境,你这言而无信的女人!”
“什么?铁弗大军入境了?”卜兰珠极度震惊,真的震惊。
“铁弗人昨夜就潜入我康利等地,今日更是沿着康利河谷长驱直入,意图与使团车队汇合。”元宇泩说。
“啊,大王兄进来做什么?他来佛柞,不是为了震胁西虞,成全我的心愿吗?”
至于成全心愿之后的徐徐图之,是以后的事,眼下的目标就是成全心愿——成为西虞太子妃。
大王兄真是为了接应使团回国?
只听元宇泩又说:“我高估你们了,铁弗人的本性就是称霸、扩张、贪得无厌!你窜访西虞,也不过和你大王兄里应外合,入侵我国国土!这亲,不结也罢!”
卜兰珠哭了:“你冤枉我,我是一心一意留在西虞,一心一意要嫁给你!”
“我这就和父皇言明,不结亲了!”元宇泩起身。
“不,你站住!”卜兰珠扑过来拖住他。
若招亲不成,被人笑掉大牙不说,自己留在这里,也会成为西虞人质。
见元宇泩不为所动,卜兰珠语气渐渐生硬:“原来三殿下也是个无情无义的。好,那就破罐子破摔,三殿下送来的地形图,我可是叫人临摹了,一式三份……”
元宇泩本来只想端端架子,拿捏一下她,这时转过身来:“威胁我?难道不给你地形图,我就有好下场?”
“好了好了,不吵了。”卜兰珠将他按回座位,“我做得不对,改不行吗?你说,要我做什么?”
元宇泩仍然沉着脸,吐出几句话:“叫你大王兄不要回撤,请你父王送来国书,招我为额附,并建议立我为储君。”
“好,好!我这就写信。”
公主写好信,侍女拿出一只鸽子,将信系上,再将鸽子装入布袋里。
卜兰珠看一眼元宇泩。
元宇泩板着脸拿过袋子,袖入袖袋。
出来时到半路停车,元宇泩打开车帘,将鸽子放飞。
然后吩咐车夫:“到宫门口。”
元宇泩来到御书房,见地上一片狼藉。
崇明帝见三儿子来了,挥手止住想进来收拾的庞冬桂:“让他看看也好,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入康利峡谷的两万铁弗兵,刚刚包围了玉康城。”崇明帝一拳擂到书案上,“另外三支铁弗兵,则将我康利、西泉、房山三地军营包围了。”
玉康城是通往边境的重镇,被包围非同小可。
“不是有投弹运输过去了么?”元宇泩试探地问。
“杯水解不了大旱,”崇明帝痛心疾首,“运到天雄军的投弹数量并不多,且尚未教会士兵使用。好不容易制作出一批,昨夜又被铁弗使团派人毁了,连原料库都被炸了,福宁县主也……”
元宇泩心内一沉,基于西虞人的立场,他也觉得极是可惜。
不由恨起卜兰珠:原来约定,只是杀玉丽筝一人,没想到铁弗人得寸进尺。
崇明帝来回踱了一阵,停住脚步,盯着儿子:“四地的铁弗兵都是围而不攻,难道,难道真是为了替公主出气?”
见儿子沉默,崇明帝问:“你去见卜兰珠,情况如何?”
“公主这两日都在东郭营帐,不曾外出。昨晚偷袭,应是归国车队所为。儿臣认为,公主对嫁入西虞,还是有诚意的。”
“好吧。如果铁弗六万军队全部离开边境,撤回国内,朕同意你迎娶卜兰珠。”
见儿子面无喜色,崇明帝疑惑了:“怎么,你不愿意了?”
元宇泩承认确实对公主有所动心,但是又说:“儿臣后来得知,公主曾经先选六弟、再选五弟,典菊会又为了四弟自许侧室,儿臣……儿臣……”
“这有何难?”崇明帝拍拍儿子肩膀,“你们兄弟个个品貌出众,难分伯仲,不能说公主不专情。”
元宇泩想想也是,脸色放松了些。
崇明帝见儿子对婚事没有意见,就说:“朕这就给铁弗国君写信,仍按最初的条件办。”
最初的条件是:卜兰珠公主嫁入西虞皇家,铁弗以佛柞五县及安田全域作为嫁妆。
元宇泩第一次知道,公主招亲最先的条件如此优厚,简直是倒贴。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铁弗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