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其实我总觉得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尤其在这种艰难时刻,尽管我们用这种无聊透顶的方法下山,还是很快就看到那所斗拱飞檐的大房子。
房子前是一片开阔的山坡缓冲带,地面整洁的简直像缩小得天安门广场,广场后面的房子是同样缩小的宫殿似的建筑物,雕龙画凤的甚是宏伟,只是没有故宫那样金碧辉煌,看上去朴素很多。
我们几人一阵狂喜,却不约而同的在广场边上停下脚步。好像前面的这块空地不是一片广场,而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大池塘一样,让我们牢牢站在池塘边上,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我们六人在广场边上一字排开,呆呆站立了几分钟,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每个人的眼睛里充满惊奇,其实更多还是担忧和害怕——这么奇怪的地方出现这么奇怪的建筑,不能不说是一件奇怪的事,怎能不让人担忧害怕呢?
可是,这样在这里候着也不是办法啊?
就在我鼓足勇气正想说话,李秋平轻轻咒骂一声,又大声地说:“靠,大不了一死,我去看看。”
李秋平说话间向着广场迈出一步,回头叮嘱说:“你们不要先跟着过来,我走到门口,招呼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我们马上明白了李秋平的意思,他要做一个英雄的趟雷手!
白如桂的眼圈马上红了,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柳文倩反倒轻轻地说:“千万小心。”
看着笑靥如花的柳文倩,我忽然鬼使神差的不知从哪里挤出一股勇气,跟着李秋平也往前走了一步,强作欢笑地说:“他妈的,老李,咱俩认识也算一年了,这是你做的最牛x一件事。走吧,兄弟陪你。”
说到这,我又满怀豪情地回头对他们几人说:“看见什么意外,你们赶紧跑,不要管我们。”
当然了,我的眼光大部分还是给了柳文倩的小脸蛋,只是视线路过高墨男之时,却见这家伙的嘴角又冷冷地吊了起来,我不由想起阿Q的经典名言——真他妈妈的!
估计李秋平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更没想到一贯懦弱的我能陪他共同进退,不禁非常欣慰的对我伸出大拇指大加赞赏:“好兄弟,够哥们儿。”
听到李秋平的夸赞,我不仅没有丝毫甜蜜的感觉,反而忽然间有了一丝悔意,甚至有一种想退回去的冲动。
可我的理智立马告诉我——绝对不能退回去。
只是心中这么一紧张,我想不起来怎么回答李秋平的这句话了,只好故作轻松的对他一笑,率先迈步朝着宫殿门口走去,大有视死如归舍我其谁的那种高大上的感觉。
事实证明,有很多时候,人们都是杞人忧天的。
十几米的距离,我和李秋平尽管胆胆怯怯地往前挪,还是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紧闭的两扇大门前面。
离得近了,看得也更加真切:两扇木头大门,每扇门上镶嵌一个硕大的辅首衔环——两个金灿灿亮晶晶的大兽头,张牙舞爪的我也不认的是什么玩意儿,更不知道是金的还是铜的,不过从这两扇没有刷漆的寒酸大门来看,十有八九是铜的。
盖得起这么宏伟的建筑,居然不给大门刷漆,这盖房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点小家子气,可还在门上装饰这么两个气派的辅首衔环,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
和寒酸大门相比,门框上悬挂着的那副对联倒让我吃了一惊——居然做的鎏金溢彩,富丽堂皇——真是有钱不花到刀刃上的败家玩意儿。
望着金光闪闪的对联,我一时好奇的忘记害怕,想看一下对联上写的什么,但因为离得太近,对联又过于高大,居然看不全上边写的那些字。
都怪我俩刚才过来时只顾着害怕,居然没有注意到门两边还有这样一幅对联。如今再想看清楚,只有往后退上几步才能看得清全貌。
心中琢磨着,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勉强强完完整整的看清楚对联上的字迹——金灿灿的匾额上镌刻着一笔鲜红大字——尽管我看不懂这是什么字体,可以我对传统文化的浅薄造诣,好歹能认出这几个字就感觉已经很幸福了。
上联写的是:六道轮回,只因缘起缘灭;
下联写的是:一生善恶,终归有赏有罚。
再往上看,门楣上方正中从上而下的写着两个大字:心界!
心界?
我不禁有些诧异:居然这么诗情画意?是心的界线还是心的境界?
还是……
嗨,管那么多干吗?
我对我自己的胡思乱想觉得有些好笑,心界就心界,只要不是冥界就好。
我胡乱思忖着收回眼光,又看了一眼那个金灿灿的辅首衔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辅首上悬挂的那个铜环,铜环随着我的抚摸和底座之间登时发出几声轻微的金属碰撞之声。
李秋平赶紧制止我说:“别乱动,小心机关。”
“切,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以为然的反而用力拍了拍门环,顿时响起一阵更加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没有机关,没有射出乱箭。”我笑着对李秋平说:“倒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来迎接咱们,还不赶紧招呼他们一块过来?说不定给咱做一顿好饭吃,多半天没吃东西,还真有点……”
话没说话,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大门好像真的动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阵“吱吱扭扭”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是很响,可在我听起来却好像耳边响起一串炸雷,吓得我一边往后倒退一边想招呼李秋平。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我扭脸找到李秋平之际,李秋平一个箭步已经倒跃出足有三步远,早就远远离开门口,把我孤孤零零地撂在门前。
这家伙平时就是体育健将,这时候更加充分证明了体育运动在人类生命中的重要性。
我一边暗暗咒骂李秋平不够意思,一边也紧张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稍稍缓了口气,正要继续努力后退,却惊讶万分的看到从缓缓打开的门洞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在我潜意思里,我觉得这座宫殿似的房子里住的不是和尚就是老道,再不然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高人或者高墨男所说得考古学者还是科研队伍,甚至实在不走运遇上妖魔鬼怪的话,也许能从里面走出一个妖艳女子或牛头马面似的丑陋怪物……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个非常帅气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一个看着很面熟的帅气年轻人!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面熟之人,我心中非常肯定地告诉我,绝对见过此人,可又死活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不由让我更加惊讶好奇。
惊讶归惊讶,好奇归好奇,可心中却不是那么害怕了。
毕竟大家都是同类,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尤其在这个非常诡异的地方遇见自己的同类,心里顿时感到热乎乎的,真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有了这份亲昵的感觉,我自然而然的停下逃跑的脚步,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这位似曾相识的陌生人。
此人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温文尔雅的看起来非常和善,只是有点奇怪的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模模糊糊的好像在很久之前,又好像他方才就在我身边。
正在我绞尽脑汁的思忖之际,那人微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好,十余年没来客人了,欢迎光临。”
看着他笑容可掬的样子,我正想回话,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大喊:“快跑,广寒,他是妖怪!快跑!”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是李秋平的吼叫声。
尽管我不知道李秋平为什么这样喊叫,可是从李秋平杀猪似的嚎叫声中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
他他向来胆大包天,遇到狐狸精也敢睡两宿,既然他吓得鬼哭狼嚎说这人是妖怪,那这人十有八九不是神仙。
一念到此,我顿觉一股寒气像电流一样从脚底下“嗖嗖”上传到小腿肚子,霎时间越过心脏直接来到我嘴巴上,让我上牙和下牙马上不争气地发出一阵抖抖瑟瑟的“咯咯”声。
我非常惊恐的拼命想往后快跑,可两只脚却死活不听话,像被黏住似的死活不动,只好绝望的用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张微笑的脸,猜想这张脸一会儿能变成什么样子来吃我呢?
可是,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又舒展开,迈着小步缓缓向我走来,纳闷地说:“好长时间没照镜子了,很吓人吗?”
“别过来!”我大声喊一声,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一步,心中猛然大喜——双腿居然听话了,我居然能走了。可当我使劲想往后退的时候,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后边推住了。
我蓦得回头一看,差点吓晕过去——后边推我的那人正是从门洞里走出来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