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九重天上天府宫内大司命司恒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悠闲地看着面前的生死档案,只听门外守卫来报,“大司命李贤入殿。”司恒抬眼望向殿门口,举了举手中的咖啡道,“阿贤,我在这里。来一杯吗?”
我快步走上前去道,“早上好,阿恒,来一杯冰美式好了。”
大司命司恒笑道,“好,先坐吧,我们边喝边聊。”我顺势坐在了阿恒的对面,刚坐下,阿恒便端了一杯咖啡过来,我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谢”。司恒白了我一眼,“你少来,都要一起共事了,就别假惺惺的啦。”说完坐回对面去了,“你来的时候应当也看见了我这天府宫不算很大,可以说是一览无余,看到这些书了吗?”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沙发周围布满了书,放在架子上的,堆在地上的,到处都是占据了大半个宫殿,宫殿正中还有一个方形大鼎,鼎的上方,漂浮着许多金色文字。我缓缓点头道,“看到了。”
“这些书,记录了每个人的生平事迹,我们的使命就是把非正常死亡的灵魂带到天府宫去,把他们的生平记录在册,每个人降生人间之时,都会在天府宫留下一个档案,随着他们不断成长、衰老,所有的事迹都会在档案中留存,只有死亡相关事件是需要我们整理记录在册的。”
我把接收到的信息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指着店中间的方鼎问道,“这个鼎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回魂鼎,负责引渡正常死亡的灵魂,自动生成生死档案。”阿恒说完,召唤出了洞天福袋,递给了我,道,“这洞天福袋,可藏乾坤,我把斩魂剑和生命油灯一并放进去了,至于斩魂剑和生命油灯的功能,待日后我引渡灵魂,你看上一回便知晓了。”
我接过洞天福袋,比了个诀,隐去了它的形状,问道,“阿衡,这生死档案可以查询生者的踪迹吗?”阿衡没有回应,走到存放甲时空生死档案的架子面前,挥了挥手,面前便出现了一行字,上面写着请输入案件编号。司恒道,“一七五九。”
一幅三维立体全息影像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双四方的脸,头发梳的锃光瓦亮,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振振有词的发表着演讲,只是牙齿上黄色的烟渍淡了不少。是他,当年的加害者。看到这一幕,不甘、痛苦、悲愤的情绪都混合在一起,稀稀拉拉地汇成了一锅粥,在我的脑中不停的搅动、翻涌,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攒着一口气,等待着时机喷涌而出。
我以为我再次遇见他,一定会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的声嘶力竭,哭得昏倒过去,然后把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回去,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淡然的问了一句,“阿恒,我想知道他的基本信息。”
“周牧,1970年生人,墨斯大学法学院教授,求知教育培训机构的创始人,婚姻幸福,有一个女儿已经成年。”阿恒说完,走到回魂鼎面前道了一声“现”。五个琉璃质地的门显现出来,大司命走到标记为甲的时空门前,回头对我说,“阿贤,走吧。”
我们踏入时空之门,不知在黑暗中过了了多久,黑暗散去,翠林茂竹的轮廓慢慢清晰,是青云山。大司命施法在破庙中拉了个结界,破庙就成了一个密封空间,外人看不见,声音也传不出。
我推门而入,看见周牧整个人呈大字形,被锁链固定在十字架上,脸上蒙着黑布,不停地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这样做是在犯罪,快放我出去。”我走上前去,一把撤掉黑色布条,之前那谨小慎微的姿态一扫而光,凌厉的眼神倒让我看起来像个猎食者。我用力捏着周牧的脸,冷笑道,“我是谁?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周牧的眼睛睁的很大,露出一丝恐惧,但也只是一丝而已,“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帮你想,青云山,小贱人。想起来了吗?”
“是你,你还活着?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好熟悉的发问,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这是法治社会,你别乱来。”
“哦,法治社会,你当年践踏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周牧用舌头把嘴角的血舔干净,道,“就这点力气,是不是没吃饭啊?想报仇是吧?尽管来,你当年的叫喊声真好听,你求我放了你的样子真可爱呢。”
“是吗?那你可要记清楚了,一会儿啊,你还得求我呢?”我笑着在他肿起来的脸上拍了拍,我知道周牧这么说是在故意激怒我,便对他的挑衅不予理会。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玉佩碰撞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回头一看,只见大司命着一袭黑色大袖衫,上绘日月星河图,下着一条黑色百迭裙,以曼朱沙华做点缀,腰间配着一柄长剑,闲庭信步,庄严肃杀。我行了个礼,喊了声“大司命”。
“阿贤,我不是来阻止你的,这是我从少司命那得的固元丹,可保生命无虞。周牧是我送你的礼物,既应允了你,便不多做干涉。你把这丹给他吞了,能抗三天,也好报复的痛快些。”大司命把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我。我接过瓷瓶道,“知道了。大司命这是要引渡度灵魂去?”
“是,乙时空。等你了结此事来天府宫见我。”
“好,大司命慢走。”我目送阿恒离去。转身对周牧说,“你折磨了我十一年,我还你两天,是你赚了。”说着,便撬开他的嘴 ,把固元丹扔了进去。
唤出洞天福袋,取出斩魂剑,朝着锁链一挥,只听“当”的一声,锁链断开了。我一手抓起周牧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抓着他的头发按在地上砸,砸了几十下,已是血肉模糊,不过,他并没有死,这固元丹果然好用。
接着我又把脚踩在他的头上,道,“痛吗?我这十一年来每天都是这种感觉,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习惯了。”周牧整个头部已经扭曲变形,说不出话来。我看着地上的他道,“真没趣,这就不行了,刚刚不是还铁骨铮铮的吗?我们明天再见。”
走出破庙,我把手指抵在额头上默念传音口令,“阿恒,我完事了,现在去天府宫等你,还是去直接去乙时空?”
“我还在乙时空,你过来吧。邺城和平里。”
我对着天空喊了声“暗夜”,转瞬的功夫,暗夜已经驮着我来到了天门,正要走去天府宫,迎面走来了一位女神,凤鸟织金的白蓝色大袖衫,孔雀羽毛装点的百迭裙,和大司命的庄严肃杀之气全然相反,更多的是恬淡静谧,可谓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想必这位应当是少司命了,掌子嗣及儿童命运的女神。我上前行礼道,“少司命好。”
“这位仙僚看起来有点面生啊,不知是哪个殿里的?”
“我是大司命殿里的李贤,新来的。”
“是这样啊,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有要事处理,我也不便再叨扰了。”
我道了声“少司命慢走”。便急匆匆的奔向了天府宫,一脚踏进乙时空,穿过一片混沌,一排排灰砖平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