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上山
也许我被柳文倩的少女体香给熏坏了脑子,也许是突然暴涨的雄性激素给我打了鸡血。
平时胆小谨慎的我突然豪情万丈,不以为然的对李秋平说:“说啥呢秋平?这么点小山包,闭着眼也能爬上去,瞧你们这点出息,真是丢人。”
“哟哟哟,我靠,你是大哥。”李秋平“哐当”一下停好车子,鄙夷地望着我:“好,把车子放这里,咱们从这爬上去。累不死你,小样。”
放好车子,我掏出军用指南针,在上边标明位置方向,对他们说:“放心吧,有我在,没意外。”
李秋平咧咧嘴,不无纳闷地说:“老周,你今天有些反常啊?”
“什么?”我有些不解。
李秋平说:“你小子以前做啥事都打退堂鼓,怎么今天像吃了伟哥一样?”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王世文在前边接话说:“发情了呗。”
说完,他还一脸坏笑地回头对柳文倩说:“倩姐,你可离他远点啊,这家伙心怀叵测。”
“贱货,快赶路!”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如桂终于露出本色,抬腿冲王世文的屁股狠狠踹了过去。
幸好中间隔着李秋平,这一脚仅仅是个警示。不过,这也足够让王世文心惊胆寒,撒欢似的往山上跑去。
尽管这条小道上长满树木,但这条路还真的就是之前的上山路,只是长时间没人走动变得有些荒芜而已。
一路之上,鸟语花香,美女相伴,心情陶醉的我觉得就算让我背着她往山上爬,我也绝对不会喊累。
可惜啊,她只是在我身后紧紧跟着,让我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怜香惜玉之情却又无处发泄,只好每当山路稍显陡峭时,急忙回身拉她一把。
当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时,我心中足足有一万个不舍得松开,甚至巴不得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悬崖峭壁才好。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闪现在我脑海,忽听王世文在前面大声喊叫:“不行了不行了,真的过不去了。”
紧跟着便听李秋平大声咒骂:“他妈的,早知这样难走,该带上我的东洋刀。”
白如桂看起来已经累得够呛,不管不问的一屁股坐在凸出来的岩石上,抬手招呼我身后的柳文倩过去休息。
其实我们也就相隔五六步,柳文倩紧走几步坐到白如桂身边,回头看了看站在我身后不远的高墨男,又扭脸看向前边正在撕拽灌木滕蔓的王世文和李秋平。
山道原本狭窄,李秋平和王世文两人挤在前边已经堵得严严实实,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何况那些藤蔓灌木树枝上大多有刺,让我在一边看着就心惊胆寒。
王世文他们的衣裳早就给刮的七漏窟窿八漏气,也幸亏他们戴着手套,不然的话,他们的手还不知弄成什么样子呢。
尽管我觉得应该前去帮忙,可我从心底里不敢给那些无赖植物做斗争,只好厚着脸皮装作查看地形似的东张西望。
四下望了一圈,我看到白如桂和柳文倩并肩坐的石头上还有很大一部分空闲,于是走过去想坐下来喘口气,顺便也好寻找一些互相交流心得的机会。
可我刚想把屁股放在石头上,屁股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踹的我蹬蹬蹬往前踉跄好几步,一下趴在一大丛灌木上,没有衣服和手套保护的脸蛋和手掌上顿时被刮出几道血丝。
我火冒三丈,一个急转身想找肇事者理论的时候,白如桂那毒蛇一样的嘴巴已经开始发射各种有声无形的凶器:“还有脸偷懒?不是你出这鬼点子,我们现在城里吹着空调喝冷饮呢?这是玩吗?这尼玛纯粹找罪受。还不去帮忙?瞪啥瞪,说得就是你,王八蛋。”
我满腔怒火顿时被这阵狂风夹冰雹“霹雳啪嚓”打得灰飞烟灭,张了张嘴想分辨什么,又觉无论如何也不会争辩过这女人,只好委委屈屈哀叹一声,自认倒霉地朝着李秋平他们拼命开路的前沿阵地慢腾腾蹭了过去。
李秋平听到白如桂的吼叫,直起身子回头看看我们两个,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一把汗,苦笑着说:“算了吧老周,你也别过来,这些藤蔓都他妈活了一样,越弄越多,我看到天黑也爬不上去,干脆回去吧。”
“好啊好啊。”最前面的王世文就等这句话呢,连蹦带跳地倒退好几步,来到我和李秋平中间,“扑通”一下坐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狠狠吐出一口痰,满怀欣慰地说:“秋平说得是,回去吧。他娘的鬼地方,传说中的亚马逊森林也不过这样,说不定里面还真有什么毒虫猛兽,万一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样?广寒?”李秋平看我沉默不语,顿了顿又说:“休息下,下山,如何?”
说着,李秋平也坐在地上——看起来他们两个真是累得够呛。
他们的脸简直比京剧脸谱还要花哨,汗水和着污泥,再加上撕拽藤蔓树枝染上的草绿,两人简直成了满面油彩的土著猎手。
王世文看我还是没有表态,一伸腿轻轻地踢了踢我脚尖,咧嘴笑着说:“老周,要是还想前进的话,你小子开路,老子是不在前面受罪了。”
“臭小子。”李秋平轻轻给了王世文一个大脖儿拐,却随声附和:“老王说得不错,这活儿真他妈不是人干的,真不知道公元前的那些老祖宗们怎么活过来的,就我这体格,干这么一会儿,到现在还上气不接下气。”
“唉。”
我心灰意冷地看着前面被树木挤得密不透风的山道,再往四周看看,清一色都是贼绿贼绿的树海,尤其还有高墨男似笑非笑的眼神——分明蕴含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看到他幸灾乐祸的同时,我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地扫视一下柳文倩。
这小 妞看来也是小姐一样的身子骨,经不得风吹雨打,如今正低垂着小脑瓜不知在想什么。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小 妞一定暗中佩服高墨男有先见之明,或许正在后悔不听高墨男的劝告,同时也一定在暗暗埋怨我这个倒霉蛋。
唉!现在想啥都没用了,只有跟他们一起打道回府。
可是,当我心头闪出这个念头时,我心里好像一下失去很多东西似的,空落落的非常难受。
我忍不住遥望山顶,想看看距离山顶到底还有多远,可密密层层的繁枝茂叶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别说看不见通往山顶的路,就连天空似乎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但是,我心里却涌动着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好像有巨大的诱惑在唆使我尽快上山顶看看,让我产生一种难以抑制地渴望,渴望能尽快爬到山顶。
我满怀怅然地望着眼前的茫茫绿色,自然自语地说:“据说野生树丛都是成片生长,说不定就这几步路有树丛,再往上走就会少很多。”
“别扯淡了。”王世文头也不抬:“越往上只能越多,怎么可能会少?”
“可不是。”李秋平站起身来,伸个懒腰,不无好笑地说:“都他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看起来他们没有到过这座山……咦?我怎么觉得前面的树丛确实有点稀疏呢!世文,老王?快快快,起来看看……”
“别逗了,想让我起来就直说,别弄那个玄虚,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王世文唠唠叨叨站起身来,丝毫不信的拿眼睛顺着李秋平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惊讶地合不上嘴,愣愣地看着前边山道,丝毫说不出话来。
突然,王世文猛地跳起,在地上凌空旋转了一圈,把我们吓了一跳,白如桂张口就骂:“干嘛?耍猴啊?”
王世文一反常态,没有嘻嘻哈哈反唇相讥,反而低下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又抬头看了看前边的山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显得非常紧张,好像牙疼一样地吸了口凉气,战战兢兢地说:“咱们?是不是……遇鬼了?”
“靠!”李秋平瞪了王世文一眼,不满咒骂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别说世上没鬼,就算有鬼,青天白日会出现吗?我看你到像个鬼,黑鬼,非洲黑鬼。”
“你不也一样吗?越南猴子。”王世文嘴上很少吃亏,可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不无担忧地说:“别闹,秋平,我真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分明挤挤丫丫都是树枝藤蔓,突然少了很多,真有点匪夷所思!”
“你刚才看得远吗?”李秋平不屑地说:“你只是撅着腚撕扯树枝,有没有看过很远?”
“诶?这倒也是。”王世文恍然若悟,挠着头想了想,思忖着说:“我当时只顾撕捋杂草,也确实没注意很远……说不定真像广寒说得那样,这东西成片成片的生长……”
“别扯那么远。”李秋平好像拳击手预热似的原地弹跳两下,似乎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了,大声喊道:“打起精神来,兄弟们,马上就到山顶。老王,还是你开路。”
“别,还是你来吧。”王世文笑着说:“打死我也不在前边了,万一遇到鬼,在后边也跑得快些。”
“你这家伙,多出点力会死啊?”
我虽然不好意思一直缩在后边,但也并不是那种甘愿无私为人民做奉献的人物。
只是眼见他们两人已经干了多半天,也确实累得精疲力尽,尽管我心中足有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挺身而出。
既然要出力,就要好好表现,否则怎么对的起马上就要付出的力气呢?
于是,我豪气万丈地说:“我来开道,不像你们两个,多出点力好像吃多大亏似的……斤斤计较,唧唧歪歪,没出息。”
“亏不亏心啊?”王世文轻轻给我一脚,笑骂着说:“我和秋平开道的时候受多少罪?你小子心坏了也就罢了,眼珠子也坏了?”
“别废话了,你们两个。”李秋平走到我身边说:“赶快上山,天不早了,想在山上过夜吗?”
“放心吧,老李。”我使劲薅着面前一根粗壮的树藤,气喘吁吁地说:“在下吉人天相,自有百灵相助,我出马开道,管教这些藤精树怪躲得远远地,说不定会出现一道天梯似的山道,一阶阶石级整整齐齐,齐刷刷一直通到山顶,没有一点碍事的东西……”
我一边云山雾罩打气似的胡吹海侃,一边使劲薅扯前后左右拦住去路的树枝藤蔓,同时也等着王世文反唇相讥。
可没想到的是,王世文这小子居然半天没发出一丝声响——莫不是这小子看我辛苦干活良心发现,不想在嘴上占得便宜而故意让我三分?
这有点不合他的一般行为,也有点事出反常。
古人云,事出反常必为妖,更让我奇怪的是,王世文不说话也就罢了,李秋平等人居然也一声不吭。
甚至我猛然觉得身后寂静的非常异常,简直就是死一样的静!
我有些纳闷地直起身子往回看去,却见他们都像泥胎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没听见我说话也没看见我回头一样,满面惊诧地死死盯着我身后的山道。
“你们见鬼啦?”
我以为他们故意逗我,嘻笑嘲讽着回身往山上看去,却吓得惊呼一声,呆在当地——身后赫然出现一条整洁的山道,一蹬蹬整齐的石阶蜿蜒起伏,顺着山势,直通山顶。
台阶上几乎没有一根杂草,就连山道两边的树木也像被修整过似的截然有序,简直好像长安街两边的路灯一样整齐,错落有致的一直排到山顶!
金灿灿的太阳已经跑到天空正南,热辣辣的阳光没有了树叶的阻挡,火辣辣地照射在白森森的石阶上,亮得发白,白的刺眼!
我手中紧握的半截青藤一下落在地上,低头看去,就连刚才还缠在我脚下的这半根青藤的本体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百分之万的记得,我脚下那根青藤,我刚仅仅薅断半截!
——我,不止惊呆!巨大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我脱口惊呼:“这,这咋回事?”
或许是我惊恐之下说话声音有点低,他们可能没听见我说话,不仅没一个人回答,甚至,白如桂忽然结结巴巴声音颤抖地说:“秋……秋平……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