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之后,陈朝越给了楚晚棠一笔钱,天道的那个奸细带来的阴物确实是他除的,所以楚晚棠受之无愧,不过他转手就给了羽君十七,毕竟房子什么的不能白吃白住。
贺迎舟上完课之后又回来接羽君十七他们了,当看到楚晚棠身上的伤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医院。
楚晚棠其实是不想那么麻烦,但是架不住羽君十七和贺迎舟的强烈要求。
楚晚棠坐在车上问道:“十四州内有很厉害的道士吗?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陈不慕请来的人设下的驱邪阵竟然能挡得住云浮絮。虽然只是挡住了片刻,但是要知道,以红煞的实力,普通道士根本就无可奈何。
这儿是笠江省召北十四州,经济发展情况倒是不错,但是这个地方同样也是很热闹的繁华之地。按理说,一般道士修行不会选择这种地方,但是也不排除像楚晚棠这样的人。
贺迎舟想了想,“道士倒是有很多,很厉害的嘛,我知道的,魏云行魏道长倒算一个,这人说起来还是十七的师兄呢。”
羽君十七点了点头,“他确实算是我的小师兄,他是我舅舅的关门弟子,我舅舅走了之后他就成了三清观的观主。不过我跟他不算很熟,他这个人吧,冷冰冰的,再加上他跟着我舅舅的时候我爸已经不让我在三清观那儿住了。”
记忆的长河悄悄流动,楚晚棠想起来了当初还在听峤山上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女孩儿。
......
女孩儿看着他,“你这个道士,倒是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们?你还认识的有其他道士?”
“认识,我哥哥就是个道士,”女孩儿那时看着楚晚棠,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
三清观,道士,魏云遥,魏云行......
楚晚棠问羽君十七道:“你这个师兄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这个不太清楚,太久没见了,而且我之前也没问过。”羽君十七听他这么说便有些惊讶问道:“哥,你还认识我师兄?”
“不认识,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羽君十七听他这么说便没再多问。
去医院的路上遇到了红灯,贺迎舟的车是排在等红灯的车队中的第一个,再加上夜晚各方的路灯都亮的很,所以前方马路上有个什么状况看的很清楚。
楚晚棠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车水马龙,思绪却不在那街景上,只想着改天得去一趟三清观拜访拜访。
“嘶——”伴随着一阵刺人耳膜的紧急刹车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咚”的一声落在离贺迎舟的车的不超过一米的地方。
楚晚棠正好坐在车窗旁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个被撞的姑娘在落地之后像濒死的鱼一样挣扎了两下,然后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就那样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羽君十七冷不丁的看到这一幕,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就被贺迎舟捂住了眼,“别看。”
车外面很快就围了一群的人,还有一些胆小的在捂着眼睛尖叫。
楚晚棠隔着车窗看着那尸体,总觉得这人身上穿的衣服有点不太对劲,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出来哪儿不对劲,前面绿灯就亮了。
羽君十七因为亲眼目睹了车祸,所以一路上沉闷着也没说话,少了她这个话唠车上的气氛冷清了不少。
他们到了医院就直接进了门诊部,楚晚棠身上的伤包扎好之后又坐车回了紫山别墅。
他们回来的时候,云楚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说来也奇怪,很多现代设备云楚看羽君十七操作一次她就会了,但楚晚棠就不行,之前给他买的那个手机到现在还没怎么开过机。
“哥哥,”云楚见他回来就迎了过去。
屋里是开着灯的,楚晚棠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异常,“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羽君十七听他这么说也凑了过来,“真的诶,不会是发烧了吧。......不过,鬼也会发烧吗?”
鬼当然不会发烧,但是楚晚棠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很烫,云楚这明显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检查了她的魂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等云前辈来了问问她吧。”
羽君十七闻言放了心,收拾收拾就上楼洗漱去了。
楚晚棠安顿好了云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歇息的时候特地侧着睡的,就是为了防止压到伤口,结果到了半夜还是生生被疼醒了。
楚晚棠生性矜贵,从来都不轻易情绪外露,所以他就算是一口牙咬碎了往肚子咽也不会因为这点疼痛而露出半点呻吟声。只是这疼痛来势汹涌的很,自背上一点点爬满全身的神经,涌向四肢百骸。
怎么会这样?
楚晚棠咬着牙从床上撑起来,盘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这疼痛居然没有半分消退的迹象,甚至愈发猛烈,就像有一根浸了盐水的鞭子一道一道不停的抽着,又像有无数条虫蚁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血肉一般。
楚晚棠的手指下意识的抓着床单,心里很是疑惑,只是皮肉伤而已,按照他以往的经历来看,根本不至于会如此,这番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擦了擦一头的冷汗,扶着墙准备往外走,打算去卫生间照着镜子看看背上的伤。
“你怎么了?”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楚晚棠听出了那是云浮絮,只是他疼的厉害,没有听出那人声音里是让人为之心颤的紧张与担忧。
云浮絮过来扶住他,“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楚晚棠气若游丝的回答道:“今晚不小心着了那奸细的道,我原本以为只是皮肉伤不碍事,谁知道这会儿却发作了起来。”
云浮絮把他扶到床边,“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楚晚棠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背上。”
云浮絮下意识要帮他脱了衣服,只是手指碰到那纽扣的瞬间又忽然顿住了,扭扭捏捏的居然下不去手。
楚晚棠见了心中暗自称奇,红煞大人活了千年,什么鬼怪没有见过,这会儿居然连褪下一个男子的外衣都如此模样,可见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知书达理的一个大家闺秀。
不过他自己倒无所谓,先前在听峤山上受伤的时候,大多都是他姑姑亲自为他包扎的伤口,楚温妤曾经说过,医者面前没有男女,这般想着,他便自己动手解开了扣子褪去了上身的衣物。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饶是楚晚棠这么厉害,可难免也会在除祟的时候受些伤。所以云浮絮入眼先看到的是他背上的陈年疤痕和还包着绷带的新伤。
楚晚棠常年修行练功,身材自然是不错,肩膀的弧度恰到好处,肌肉紧致有力,皮肤白皙细腻。云浮絮难得心里有些发慌,于是避讳着眼眸垂了下去,结果就看见了他劲瘦纤细的腰肢。没想到楚晚棠平日里看起来让人感觉很是清冷禁欲,结果内里却能让人如此乱了心神。
云浮絮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见过形形色色各种的人与鬼,她在幽冥身份贵重,不是没有人往她床上打主意,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像现在这样只想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楚晚棠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心下疑惑,便问道:“怎么了?”
这一声像在睡梦中突然响起的一记钟声一样,让云浮絮陡然惊醒,“......嗯,没事。”
好在楚晚棠背上的伤疼的厉害,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云浮絮是幽冥之人,手指凉的很,在触碰到楚晚棠背上的时候,后者没有防备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身上缠的绷带是在医院里包扎好的,云浮絮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把它给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三道伤痕,只是这伤口里的血呈黑红色,周围的皮肤也有些皲裂。
“你中毒了。”云浮絮声音沉了沉。
“中毒?”楚晚棠闭了闭眼,“是天道的人。”
云浮絮皱眉道:“这下麻烦了,天道已经派人把那人给要走了,现在如果去追的话,估计来不及了。”
天道派来幽冥的奸细身份暴露了居然还能被要走?这背后的水得有多深。楚晚棠想归想,自然是没有问出口。
云浮絮抬起了手,一朵妖艳至极的血红色的花缓缓显现。
楚晚棠回头看着那朵像用血浇灌生长成的花,问道:“这是什么?”
云浮絮将花化为粉末状敷在楚晚棠的伤口上,“幽冥花。”
“幽冥花?”楚晚棠有些惊讶,微微瞪大了眼,“听说此花生长在冥界极寒之处,百年难得一见,云前辈就这么用在了我身上,不觉得可惜吗?”
“再怎么难得,也只是一朵花而已,又有什么可惜的,况且它就算解不了你的毒,但缓解疼痛的效果也是极好。”
云浮絮手指引着幽冥花一点点的渗入伤口里,楚晚棠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酥麻,片刻后果然没那么疼了。
楚晚棠缓了口气,“传说幽冥花是一位极痴情的女子的眼泪化成的,这个女子与她的丈夫阴阳相隔,又不想忘记昔日的情分,便不肯喝下孟婆汤,于是被关在了极寒之地,她在那里日日思念自己的心上人,终日以泪洗面,泪落之处便化成了幽冥花,就这样过了一百年,她终于受不住冰寒之苦,于是魂飞魄散,幽冥花也随之一日枯萎,所以后来幽冥花才会花开一日,百年一现。”
云浮絮久久没有搭话,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传说罢了,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