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不优雅，不温婉，不像你陈总的女儿，我给您丢了脸！可是我不过只是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说而已，而你们呢？你呢！表面上清白的很，背地里是什么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吗？”
“陈不慕，”陈朝越深呼吸了一口，“我认为，既然你妈是自愿跟我离婚，并不存在我辜负了她这一说法，那我应该有选择是否再婚的权利，而你，并没有权利干涉我。”
“哈哈哈，”陈不慕看起来有些疯，“现在说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了是不是？那当初呢？当初你又为什么跟我承诺你不会再婚！又为什么要我的抚养权？你们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我给掐死算了，那多省事，现在也不会有人再干涉你了！你想娶谁你娶谁，多自在！”
“陈不慕！”陈朝越的耐心到了极限，“给我滚回去！”
“滚，要滚也是她滚，你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这个女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一贫如洗，你一无所有，你一事无成，你看她还会不会喜欢你？”
“陈不慕，你就非得在这儿自掉身价是不是？”
“我自掉身价？那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爸，你看着我，把我逼成这样的是谁？”陈不慕猝不及防的掉下一滴眼泪，气势猛的就弱了下来，“你以为我想这么歇斯底里的喊着吗？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能梦见你不要我了，你不要了我妈，现在又不要了我，我......我，我好想恨你，可是我又恨不起来，我把自己给逼疯，然后我跳了楼，但是你始终都没有再过来看我一眼。”
陈朝越心里猝不及防的一疼，“不慕，你先回去，我们以后再好好谈谈这件事好吗？”
“回去？我回哪儿去？我回去了好让你跟着她走吗？”陈不慕擦了擦眼泪，“我只要退步这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最后你就会跟她走，然后彻底把我给忘了，就跟梦里的一样，不会再看我最后一眼。”
陈朝越这会儿很是头疼，只得先把他这个女儿给安抚住，“不会，我答应你，我不会那么做。”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陈不慕道：“你就是个骗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跟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吗？你以前说，你不会再婚，可你又说，我没有权利干涉你，那现在呢？你刚才答应我的那一句话，是真的吗？你觉得我敢信吗？”
陈朝越耐着性子跟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丢下你，就算我再婚了，你也还是我的女儿，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对这件事一直这么排斥？”
“看，人心都是会变的，你以前说你不会再婚，可现在说的又是什么？所以我会信你吗？是，从法律关系上，我们永远都是父女，可是现实永远都是现实，如果你跟她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家还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先不说我再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是我真的又有了一个孩子，那些财产，那些东西， 难道那个孩子有的我不会给你吗？我自觉在物质上我从未对你有所亏待，所以我不明白你的危机感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财产，你终究是不懂......”陈不慕道：“就像你不懂我妈一样，你也从来都没有懂过我，我不想......在我现在这个年纪里，给我自己掘一座美其名曰为家的坟墓。”
“陈不慕，你想多了。”
“不，我从来都没有想多，我自始至终都清醒的很。”
陈不慕转身上了楼，不久就听见上面霹雳乓啷的一阵摔东西的响声，陈朝越扶额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卢依琳有些不知所措，“陈总，我......”
陈朝越抬起了头，“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么个情况。”
“我......”卢依琳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道：“我以为您不知道。”
陈朝越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知道，连不慕都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
“那......那您为什么......没有辞退我？”
“没有那个必要，”陈朝越摇了摇头，“而且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陈朝越继续道：“其实这个事情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你。不慕这个孩子从小就敏感又过激，我真的不知道她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跟不慕她妈妈当年是感情不和才离的婚，可是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一直潜意识的觉得是我抛弃了她妈妈。她小的时候一直要我承诺不会再婚，当时我为了安抚她就答应了，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一件不能确定的事情而给她肯定的答复。”
“你来公司五年了，所做的事情我一切都看在眼里。我记得有一次，我装作无意间跟你提起，公司里面有人爱慕你，而且还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当时跟你说，你也三十好几了，也该结婚了，可是那个时候你的神色就很难看，我后来也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该这样干涉你的生活。其实那个男人我让人着手调查过，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你要是结婚的话，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你并不喜欢他，你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快餐式的婚姻，所以的确是我欠考虑了，我为当时的话给你道歉。”
卢依琳眼眶微微湿润，“不，你不用道歉，我......我原本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原来你曾经的那些话，真的是在为我着想。”
陈朝越道：“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的，耽误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自责，五年的时间并不短，人生中也没几个五年......”
卢依琳忙道：“您不用感到自责，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原本可以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或者把你给辞退，但是我并没有，因为不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没有这样做。可是我没有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耽误了你整整五年的时间。”
卢依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小心翼翼问，“您......刚刚说，您不确定自己的感情？”
“对，”陈朝越承认了，“我一直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我就算不刻意打听也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你会替那些受委屈的实习生出头，会给在公司门口卖艺的一些零钱，会在工作忙的时候独自一人加班到深夜......但是我一想到这些，就又想到我跟不慕的妈妈离婚，终究是伤害了她。所以我一直很纠结，也不敢真正问清自己的心。但是已经五年了，我不应该再让你耽误下去，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辞退你，因为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卢依琳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一直以为，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原来......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等多少年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或许......或许会有人说我幼稚，说我一个三十好几的人还抱着这些，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明白，那不仅仅是一种幻想，更是一种生活的动力。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榜样，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是因为你，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不用考虑，”卢依琳继续道：“我从来都不急着结婚，我以前甚至想过一个人孤独一生，但是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对我而言，你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爱慕的对象，更是生活与工作上的榜样。所以我会一直把你视作我的榜样，这样我就会一直有动力，然后一步步变得更加优秀。”
“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榜样的话，那更不用因为我而去耽误自己的时间。”
“你没有明白，”卢依琳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对你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像爱慕偶像一样的喜欢，而是真真切切的爱慕，只是在时间的重刷里，慢慢变得平淡，变成一种习惯，最终成为前进的动力与目标。”
“依琳......给我一点时间，不慕她很犟，但是她会明白的......”
卢依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兴奋居多还是不可置信居多，“我......没事，我不急于这一时，你也不必要觉得耽误我什么，一切慢慢就好。其实......有你今天这些话，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很高兴的。”
卢依琳走出了别墅，楚晚棠一路跟着她，不禁心想，所以，陈朝越并不是对卢依琳一点感情都没有，他甚至还有过要跟她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她到最后为什么要跳楼？难道，真的是因为陈不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