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伤了人,最好彼此间不要伤了和气。跟着郭宝儿来的那些服务生,挺有预见性地在大堂经理的预判下,分了三组。领队的大堂经理处突能力很强,经验相当丰富。
当事的三个人,有两个是绝对得罪不起地,郭宝儿是新晋的VIP客户,李勇是最尊级贵宾,第三个人,跟最尊级贵宾手拉着手,那亲密的样子,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身份了,那也得罪不起。
郭宝儿很气地顺着那串串脚印走了五十步。
止于五十步。
再走差不多五十步,就可以怒发冲冠笑谈渴饮情敌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不对哦,这个时候,完全不应该有诗情画意,完全应该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霜寒十九州。
靠,还是诗情武不成的不着调。
郭大小姐,李白先生说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到底行不行!要不要为了真爱的人,爆裂一次。
人没爆裂,手里的包包差点儿甩爆裂了。
那位,高傲的军中御姐,反其道而行之,让李勇闪到一边,女人之间的事儿女人自己解决。
真正的御姐,敢于面对撞车的爆裂人生。
怕吗?有点怕,可是怕有用吗?
御姐酱酱,就跟奇域游戏里的飞雪连天的女猎人一样,迎着风,迎着曾经爬过雪卧过冰的战友的怒不可遏的目光,也走了五十步。
这是要正面硬刚,直接全武行?
不是。
不可能以硬碰硬。
论手速,郭宝儿只是半调子的话务兵,酱酱是军区拔尖儿的优秀话务兵,是首长们的红机子的接线员,手速和准确率能甩郭宝儿几条街。
论身高,郭宝儿是162CM,酱酱是173CM,标准的女仪仗兵的身高。尤其是两人胸器的挺巨大的差别,郭宝儿没法比,只能甘拜下风。好象郭宝儿的罩杯是B,酱酱是D。
两人不站到一起还好,一站到一起,优劣一目了然。
郭宝儿的气势弱了,却仍然怒瞪着眼。
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不,就不是什么先来后到,你关珊珊就没资格。郭宝儿恨不得有意念传音的技能,不用动嘴皮子,直接让关珊珊明白,某个人你是不能争的,你家世不好,你不是大院子弟,你不能跟我们一起玩,你没那实力,你都不敢住五星级酒店。
郭宝儿一脑子的意念,却张不开嘴。
酱酱说话了,“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你总不至于在这儿跟我吵架吧?”
“谁要跟你吵架,你要玩你就玩,懒得理你,以后,别说我认识你。”郭宝儿哼了一声,转身朝金海湾酒店的服务生喊:“走了,今天不布置了,回去。”
走就好,就怕不走,就怕继续跟斗鸡一样硬撑着。
服务生们如释重负,赶紧抬着花篮等一应物品回酒店。
酱酱傲娇地挺着她的骄傲立在风中,一脸的坚毅。
一如当年登在军事杂志封面的站姿射击时的样子。
她的身后是蜿蜒的海岸线,亲水的沙滩上,有一串串的脚印,长的是某人留下的,短一点的就是傲娇的军中御姐留下的。海浪轻轻地涌拍着沙滩,好象是涨潮了,柔碎了的一卷一卷的水浪吻润到了她的脚面。
象极了恋人间的呢喃,又仿佛峰台山上那座洋教堂的古钟的渺茫的钟声一样,一声一声地传递着神秘的意韵。
酱酱突然感觉累了,想要一个肩膀。
好象有一个肩膀。不是李勇的肩膀,李勇已经回到了越野车上。
是一个女人的肩膀,比酱酱的低了一些。
酱酱靠到了那个肩膀上,幽怨地说道:“妈,你怎么来了?”
酱酱的妈妈秦茹,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咱错了,珊珊,咱不该来,回去好不好?”
“我不,妈,我来了,就不能这么回去,我要把事儿做完,我不能半途而废。”酱酱握住了曾经握了无数次的手,“我是自愿地,我不委屈,我……喜欢,我,爱他,真的爱。”
“人家不把你当回事儿,你也愿意?”
“无论怎么样,我都愿意,心甘情愿。”
“那,我,什么也不说了。”酱酱的妈妈秦茹有一万个理由想让自己的女儿放弃,可是却真的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背着的一个包包给了酱酱。
秦茹走了,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没惊动任何人。
酱酱背上妈妈给的那个包包,带着脚上的沙,拿着自己的鞋和袜子,回到了李勇的越野车上。
没说话。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酱酱一年前就想见李勇,只是因为姥姥的去世延误了一年。在国外签了几份法律文书,名义上是继承了姥姥在德国的一个庄园农场,国外的法律认证程序很长,等了一年还不行,还没确认下来。
京城有人递消息,军史办有动作,要搜集胶东和西北的战争史料,酱酱从德国回来,第一次很详细地听到了外婆家的那段极不光彩的历史,别人家是被迫害还可以申诉,可是,自己外婆家的人却只能默默地接受。而且,二十年前,自己的妈妈根本不敢承认是某某某的女儿。当年户口本上的姓,姓盖不敢姓秦。
背叛者,比黑五类还要惨的家庭出身。
好复杂。李勇慢慢翻看着酱酱给他的资料,有些头大。
有些人有些事,很少有人知道。可是,真正的东西如果不写进历史,那学生们学课本上的那些历史有什么意义。
不敢较真,老是回避,甚至胡编,会祸及子孙地。
李勇不想置身事外了,既然酱酱家里的人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应该编到战争史和革命史里,有些不该回避的人就不能回避。
历史不是小姑娘,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要真实,一定要真实,要把某些人给自己家族涂的粉打地虚光给拿掉。
京城里某些家族太能涂脂抹粉了,粉擦多了是要掉粉地,总有一天,要露出真实面目地。
“勇哥,这个事很难地,是要冒风险地。”一直沉闷着的酱酱说话了。
“不怕,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李勇说得相当激昂,相当MAN。
酱酱也很坚毅地说道:“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渺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