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厉鬼尖着嗓子嘶吼,震的人耳朵疼。
女鬼身形腾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是以一个极诡异的姿势趴在屋顶上,“哈哈哈哈哈,”女鬼咯咯的笑着,“你好香,味道一定极美。”
楚晚棠看着她不断伸出长长的舌头,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女鬼从房顶上跃下,一个翻身稳稳落在楚晚棠身后,同时用长长的舌头缠住了他的腰身。
楚晚棠胃里一阵恶心,腥味儿又直冲他鼻腔钻去。
云浮絮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而羽君十七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但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便没有上去添乱。
楚晚棠稳住下盘没有让那女鬼用舌头把他抛出去,而后反手一团灵婴云火把那恶心的东西从中间直直烧断。
“啊啊啊!”
那女鬼惊恐的看着楚晚棠,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没想到居然来了个硬茬。她现在也顾不得馋他的香味了,一心只想逃离此地,毕竟那可是灵婴云火,这鬼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谁知道她正准备逃走,夜色中琴声“铮”的一响,她瞬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女鬼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将头扭到后面,看着弹琴的人。
云浮絮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跟前,那女鬼瞬间瞪圆了眼,嘴巴张开又合上,呜咽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幽冥鬼将,红衣罗煞,”众鬼在她眼前简直形如蝼蚁。
可恨的是她刚才一直注意着那个道士,居然没有想到红煞也在此地,否则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造次。
红木琴响,万鬼拜伏,多少精魂灰飞烟灭在这把血琴之下。
云浮絮手指按在琴弦上,只听“铮”的一声,那厉鬼浑身颤抖,抱着头不断尖叫,随后一点点的灰糜消散。
屋里的青年男子踉跄着走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鬼消散的地方,随后像失去了重心一样后仰倒在地上,眼里有疲惫还有释然。
楚晚棠走近,“琊县县长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呵,关系?是我杀的,他死有余辜,你杀了我吧,或者报警让那些人给我抓走枪毙也行,我绝无怨言。”
楚晚棠道:“你可有何隐衷?”
“隐衷?”那人极讽刺的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隐衷,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整日耀武扬威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所以就杀了他。”
楚晚棠根据刚才在屋里听到的内容,推理了一番,“你用活人饲鬼,又让那鬼杀了你想杀之人,结果最后控制不住,终遭反噬,使你哥死于厉鬼口下,我说的,可对?”
那男人听后闭了闭眼,最终顺着眼角淌下一滴眼泪。
楚晚棠见他也不解释,甚至一个字儿也不说,就躺那儿一副要杀要剐你随便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没了辙。
何况他们这事儿根本没法报警,到时候警察来了怎么说?这一时之间也编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瞎话。
“那个...我会画问心符。”
这回楚晚棠跟云浮絮同时看向羽君十七。
“额,别这么看着我呀,感觉怪怪的。”
云浮絮是“真心”夸赞,“没想到你还有点用。”
“是,我就是有点用而已,自然不比红煞大人,动动指头就能让那女鬼灰飞烟灭,看来我以后得警醒着点儿,省的哪天你不高兴了对我弹上一曲,我连骨灰都没得留。”
云浮絮翻了个白眼,羽君十七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开始画符。
楚晚棠看着她们在那儿互相阴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来了句,“羽君画符还是很厉害的,前辈...嗯...可以看看。”
云浮絮落笔成符,楚晚棠拿来用在了那人身上。那男人自然是不肯,可惜他远没有楚晚棠的身手好,直接被贴了问心符。
那男人被贴了符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神失焦,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楚晚棠问:“琊县县长之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是。”
“你是不是以活人饲鬼,而后杀了县长。”
“不是,我没有用活人饲鬼。”
“那地上的残渣是谁的?”
“是我二哥,我本来养鬼只是为了杀了那畜生,但没想到那鬼会突然失控。”
“你为什么要杀人?可有何隐衷?”
“他死有余辜!......三年前,城区的一座跨河大桥坍塌,我父母皆死于桥下,虽然当时我大哥是主要负责任人,但是大桥坍塌主要是因为姓李的那个王八蛋吃了开发商太多回扣的缘故,跟我大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我大哥因为这件事情痛不欲生,他觉得我们爸妈的死跟自己多多少少也有关系,那段时间他一直抑郁,没几个月就病死了。”
“结果姓李的看死人头上好泼脏水,在上面来查这件事的时候,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我大哥头上,我真的好恨,三年来我没一天晚上能睡个好觉,我每日每夜都能梦见我爸妈跟大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还不给他们报仇,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一个县长,我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如果不动用那些东西,我根本就杀不了他。”
楚晚棠听完,心里一阵悲凉,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你杀完他之后,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尸体搬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他不是贪财吗?我就想让他看看,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所拥有财富毁于一旦。他这么一死,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来查,他那些贪来的赃物,曾经做过的丑事,都会被曝光于所有人的眼底下,我想让他看着,看着这一切,看着他曾经所拥有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搬运出去。所以我才会把他的灵魂装入到那个鼎里,最后炼化成功塞入进尸体,让他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楚晚棠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个鼎?什么鼎?”
云浮絮自然也注意到他所说的,上前走了两步,微微眯了眯眼。
“我不知道那个鼎叫什么,我只知道那是我们祖传的东西,我父母死于意外,没有来得及把东西传给我大哥,我们是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一开始我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只是听我们父母提过有一个祖传的鼎而已。结果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我就仔细的看了看那个鼎,结果我听见那个鼎里面有人说话,好像还不止一个人,我很害怕,但是我也不能把它给扔了,因为这毕竟是祖传的。”
“再后来有一天,邻居家的小孩儿替他家里人来我家借东西,就在我去找东西的时候,那个小孩儿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怎么了,就趴在那个鼎上往里面瞧,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那个鼎把那个小孩儿整个给吞了进去,我当时被吓傻了,但是我不敢跟别人说实话,那家人来找的时候,我就说没有看见。”
“后来有警察上门来查,我又撒了谎,他们没有找到证据也不能直接抓人,到最后这个孩子被定为失踪。从那以后,我日日看着那个鼎,又害怕又好奇,终于,我发现它上面有字,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图案,后来发现那是古体字,我翻遍了各种有关的书,终于知道了那上面写的是——哭悲成咒,嗜血如潮,古往冤魂,鸣我悠悠......”
云浮絮听到这一句话,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脸色一变,大喊:“别让他再说了!”
可惜已经晚了,与此同时,剩下的那两个字也从那男人口中吐出:“......祭起。”
屋内最深处那个被盖了一层布的东西终于发出了血红色的光,外面的那层布燃尽成灰,露出了里面古老的青色方鼎。
云浮絮看见那个东西,沉声说出了它的名字,“炼魂鼎。”
“你们快走!”云浮絮一手持琴,做出了备战姿势。
楚晚棠明白可能出现了什么麻烦的状况,又考虑到羽君十七一个凡人还在这里,于是朝云浮絮说了声“前辈保重”就赶紧带着她们离开了。
鼎内黑烟乍起,以鼎的上方为中心风携着黑烟狂卷成漩涡,里面还发出着一声一声的尖叫。
“啊!我好饿......”
“我好冤啊......”
“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
云浮絮十指翻飞,铮铮的琴声从她指尖流出,震慑着这个鼎内的无数冤魂。
“云浮絮......”
一个厚重古老而又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山那边悠悠传来。
云浮絮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鼎,确定声音是它发出来的以后,内心很是惊讶,难道过了千年,它已经练出了自己的神识吗?
“你猜的没错,”炼魂鼎感觉出来了她心中所想,“本座确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神识,没想到过了千年,本座与你还能再见。”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出现在这世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炼魂鼎若是能做出人的表情,此刻大概是一脸讥讽,“幽冥鬼将,红衣罗煞,还有红木琴响,万鬼拜伏,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本座过得如何,本座可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