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半空之中,上下出现两个八卦图案。上面的图案如太阳般刺目,百丈之距的下方图案却如暗夜黑洞,正好将二人罩在其中。
随即而来的一串串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将两个八卦图连接起来,形成六面无形的巨墙。
鲲鹏老妖见势不妙,一字未说便心生去意,却被那些字符给挡了回来,且被贴上了数个字符,身上顿时像被火烧一般,疼痛之极,心下不由一震,脸色也瞬间变红。
“你这欺师灭祖的逆徒,竟敢……”
他话未说完,那字符串在一起,又交织成了一条条“金龙”,追着其不放,不一会儿便被缠绕住,无法动弹。
下一刻,那上方八卦图案之中,忽然钻出十数条藤蔓,还未完全出现又化为十数条绿色青龙,张着巨口连番向着老妖咬去,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畜牲,快放我出去!”
他愤怒大叫,但敖玄一一想起刚才东海被他吃掉的龙子龙孙、遍地的尸首,便将仅有的一点恻隐之心抛诸脑后。
紧接着,此阵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接连降下金龙、苍龙、寒冰龙、真龙,不停将其撕咬,使其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但老妖却没有一声求饶。
敖玄一看着他,高声怒道:“你我本为师徒,又同为妖族,本该一心向外,但是你却听信小人之言,处处与我为敌,吃我龙子龙孙,至今不思悔改,教我如何放过你,如何向四海八荒的同胞交待?今日,便将你永世封印!”
说罢,他再念法诀,身体也迅速出了法阵。而鲲鹏所见两个八卦图案极速旋转,慢慢靠近,无数字符穿透其身体,使其痛苦不堪,且慢慢感到无力,视线模糊……
“呜!”
鲲鹏老妖忽然醒悟,似做最后的挣扎,猛然变回兽体。
但法阵也随小随大,突然大长万倍,敖玄一在其面前成了一粒尘埃,一粒可以决定其命运的尘埃。
“别再作无畏的挣扎了,无极圣术之所以为圣术,是因超出了你的法力范畴,不是你能左右的,就乖乖认命罢。”他淡然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任他如何吼叫似乎也无动于衷。
但,最后一刻见他神情,让敖玄一想起了跟着老妖学道的情景,往事又浮现眼前,原本坚毅的内心却开始有些不忍起来,思绪片刻后,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回过神来,又沉声道:“念在师徒一场,若日后你能悔过自新,本座自会再再给一会机会,放你出来,听清了么?”
“去!”不等老妖回答,他随即收声道。
然而,法阵消失的那一刹,一道黯淡的光影电光火石间射入鲲鹏体内。
他左右观望,甚至神识追踪,并未看清楚那到底是何物,亦不知是何人所为。
来不急思索,眨眼间,法阵便凭空消失了去。
封印了鲲鹏之后,担心东海安危,立即返回却仍是晚了一步,那四海龙王已战亡星凰之手,五老龟仙也被制住。
四位龙王之死与五老龟仙重创,令他非常愧疚,因为他们落得如此下场只为一人——风素女,那个被星凰挟持的他的所爱之人。
星凰见敖玄一归来,冷冷一笑,道:“敖玄一,你的女人在本宫手上,想救她便自行了断!”
“玄一不可!切不可着了这妖妇的道,要死也是我死!”
风素女高声道,眼中满含热泪。此刻,她那绝美且悲伤的面庞已面如死灰,可是,看向敖玄一的眼神却那么坚定,那么热烈,那么不舍。
星凰一眼看来,厉声道:“你勾引圣祖,让他魂不守舍,这笔帐还没算,敖玄一还没死,你就想死了么?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说罢,她重重一指点在风素女的身后,使其瞬间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
“住手!你这恶妇,屠杀我龙族,又出手伤害燧皇族圣女,究竟是何居心?”敖玄一痛心疾首道。
此时此刻,他望着风素女,望着帝羯,望着星凰,爱与恨,愤怒与悲伤,无奈与决绝……一连串万般矛盾的心绪在心间翻涌。
星凰又笑道:“很简单,只要你死了,不就天下太平了么?所有人都可以过好日子,包括你父亲。”
听着她的话,帝羯心下一怔,看敖玄一的眼神忽然有些闪躲,似乎是因心虚,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偞四大弟子押着重伤的五老龟仙,望着敖玄一,各有心思。
四弟子时无期怒道:“圣母何须多言,他若一次不从,便卸下风素女一只手,两次不从便卸下她一双手,否则他怎会屈服?”
圣祖大弟子也道:“别忘了还有这五只老乌龟!若仍负隅顽抗,便将东海龙子龙孙斩杀殆尽!”
但那二弟子与三弟子对望一眼,心中微微一震,似有不忍,但事已铸成,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
“哈哈哈……无知之辈,杀你们几人简直易如反掌,只在本帝一念之间而已。只是,刚才本帝又有所顿悟,这天道不为一人生,亦不为一人灭,既不惜天下兴亡,又不怜众生疾苦,我死,他死,众生死,尔等苟活于世,与死又有何分别呢?”
那二位弟子心有触动,相互对望一眼,心中坚持又深了几分。
只听敖玄一又道:“我不相信义兄会要本帝的命,但本帝如你所愿!不过在此之前,先将他们放了!”
“好,素闻祖龙说一不二,我就放了他们!”
星凰与四位弟子犹豫片刻,终于松了手。
下一刻,只见敖玄一双掌舞动隔空吸去,将六人尽数救出,又向身后飞速而去,落入深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天下本以圣贤为主,义兄定然不负众望。希望你言而有信,别再伤害任何人!”
敖玄一望向身后,风素女离去的方向,凄然的面上轻轻一笑。
这一刻,似乎他倦了,厌了,看穿了,悟透了,已不恋生,亦无谓死。
他转过头来,微微闭眼,终究流下了数滴泪。
“圣魄出窍!”
他高喊一声,下一刻,众人只见从其体内升起一颗湛蓝的拳头大小的光珠,也感应到了那光珠无比精纯的气息,无与伦比的能量。
星凰看得入了神,着了迷,心中邪念滋长,伸手向那光珠圣魄抓去,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金芒截下,又瞬间飞逝,消失在眼前。
……
夫蛟看了约小半个时辰,他的心绪一直在随着那些震憾无比的场面和壮烈的情景起伏,直到半空之中的双龙消失,他仍怔在那里,在思索着,在回味着,在痛惜着。
许久之后,当他再抬头看时,眼前那石框又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原样,双龙完好绕在两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心中感慨不已,怀着沉重的心情正欲踏足殿门之中触摸那龙身之时,却被一股强劲冲击力瞬间当头压下,下一刻,整个人突然从山上掉落山下。
当夫蛟再抬头时,眼前却是一棵大柳树。
“村头柳树!我回来了?”夫蛟心中不禁一问,思忖间,又听村内忽然一片呼喊声响起。
“救命啊!”
“快走快走!”
“啊!”
呼号声,惨叫声,远远的从村内传来。
他不及多想,纵身高高跃起,三两下便落在最边上张叔家屋顶,但见一条七八丈长的赤练蛇拦住一家五口之路,被逼到墙角,再无可避。
“张叔,快走右边!”夫蛟大道,并朝那大蛇猛冲过去,一把将其抱住向左拖去。
大蛇被夫蛟拿住,身体吃痛,回过头来一瞧,发出怒火嘶鸣,蛇信子不停来回伸缩,且快速扭动身体,如一根巨大的半丈粗的绳子将其“绑”住。
夫蛟被紧紧裹住,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松开双手,任凭如何击打却无法挣脱。
眼看大蛇张口就来,他先下口为强,一口咬在其身上,使其发出嘶哑惨叫,蛇身立即鲜血如泉涌。
见此招可行,他又接连咬了数口,又用手撕开其皮肉,痛得它终于甩开身子,似长鞭不停扭身抽打。
夫蛟趁机跃到大蛇背上,双手如刀,竟是直插入其腹内,将那蛇胆也给掏了出来,立即毙命。
他手捧蛇胆,愤怒之下一口吞入腹中,顿时感觉体内似热火燃烧,全身内外伤势仿佛一下痊愈。当下也不迟疑,几个起落,再向村内奔去。
一起一落间,竟是发觉还有三只妖兽在袭击村子,环顾四周,顺手拿起两把农叉,直奔最近的狼妖兽。
那狼妖兽背对夫蛟,正撕咬着一头大黄牛,吃得起劲,忽听背后破空之声响起,刚一转头,那叉子正好已至眼前,竟是射穿了它的脑袋。
一鼓作气,夫蛟迅速取出两个叉子,又数个跳跃,将已咬死咬伤数位村民的野猪妖兽击毙。
“佑仁,还一只妖兽在哪?”夫蛟定下身来,连忙问旁边一年轻小子。
杨佑仁年纪与夫蛟相仿,从小一块玩耍,将他当老大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