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问我，你们想逃吗。”九尾狐转过头来，用意念给我们传达讯息。
“和尚那性格我还不知道，他是和您说带我们走，别回头吧，放心，我们都不走。”我冲着九尾狐笑了笑，回头看着弟兄们，问了句，
“你们走不走？”
“不走。”我听到他们整齐划一的回答，一时间有点欣慰。
“玄奘，听见了吗，他们说不走，不是我不带他们走。”九尾狐含着笑看向扭头看过来的和尚。
“这堆傻子。”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如来。
“你还真是收了一堆好徒弟，不像我，收了你这个败类。”如来对着和尚冷嘲热讽，手起手落朝和尚径直砸去。
“你这老东西懂什么，我这叫比你有人格魅力。”和尚一脸不屑地看向如来，禅杖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触地面，激起一个“卍”字在胸前把他牢牢护住。
那一掌打在“卍”字前面就停住了，并且任凭如来怎么用力都不能再压下去半寸。
“如来老儿，吃我一剑。”我踩着陷仙剑朝前冲去，脚底下的血芒在天上画了浓厚的一笔，我被包裹在那片血芒之中以己为剑径直砸向如来。
他来不及反应被我在脸上撞出一个“嘶嘶”泄着金粒的伤口。
其实我本来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和尚要突然对如来动手，直到我侧身飞过如来的脸颊，瞥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漆黑的纹路……那天纹在王善身上的那块令牌上的……一模一样。
并且，仔细看去，不难看到那个漆黑的纹路上，有一团如蛇一般扭动着，栩栩如生的黑气萦绕在其之上不断活动着。
一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和尚刚才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如来。
相信他也感知到了这团不自然黑气的存在，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如来就是……至少是西天灵山上变数的源头……
白眉老头交代过我的事情，我至今都没有忘记，要调查这个变数的源头，所以才让我来西天，如今，我有自己已经接近答案的直觉，所以，我一定要活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有一股不自然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我已经没时间思考，因为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师父，这里！”
我对着和尚指了下如来的脖颈，然后翻身撑着地板稳妥地朝后滑了一段距离。
“小子，你胆敢……”如来把头转过来，怒目圆睁。
“佛说，南无阿弥陀佛。”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随口说了句我唯一知道的佛语聊表歉意。
“你？”话音未落，如来只感觉右脸传来一阵灼痛，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只看到成片的金粉从右脸倾泻而出。
“你什么你，就因为你这傻帽非要让俺老猪取什么经成什么佛，害得俺老猪和媳妇天各一方，这一耙子还是打轻了的。”
老猪擦了下鼻子，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我心说你这货还真是男人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扯到媳妇的原因……
“如来，看来太久不动手，你的手脚都快生锈了啊。”和尚对着如来一顿揶揄，气得他直跳脚。
小白龙和鼍龙借机也踏空围了上去，一左一右分散如来的注意力，当那尊大佛在一顿戏耍后身上又添新伤疤后，他直接破防，举起左手就要把这两只苍蝇捻成碎末。
如来刚刚把手臂缓慢举起，却马上感到一阵酥麻。
“九尾老狐，你也不要命了？不要以为你有九条命可以霍霍就这么放肆。”如来看到两只爪子把自己的手臂合拢抱住，然后猛地拖过来一口咬下。
“你？”如来怒目圆睁，看着压龙大仙顺着自己的咬痕不断把如来体内的业果吸出来，奋力振臂把她甩飞出去。
九尾狐被重重摔在地上，一时有点恍惚，在半开合的眼睛里，她看到一个腾着热气的金色巴掌填满了自己的视线……
“狐狸姐姐危险！”和尚瞳孔地震，看到那巨大的巴掌就要落下，情急之下他转身面向如来用力用两只手旋转自己面前的“卍”字使之高速旋转并朝如来直勾勾地砸了过去。
这招果然有效，高速旋转的“卍”字犹如飞镖一样径直砸在如来身上，引发了一阵不小的爆鸣，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如来不得不把手伸回来，交叉把头死死护住。
透过指缝，他看见和尚还在查勘九尾的安危，嘴角一翘。
“金蝉子，你在取经路上天天动手，也不见得你长进多少。”如来对着和尚一阵冷嘲热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无视其他人的骚扰，一掌向和尚奋力打出。
下了死手。
“师父危险！”我边冲着和尚大喊，边举着陷仙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停滞下来了，而我的速度也因此减慢，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想起，和尚之前曾经跟我说过，如来是天命虔诚的信奉者……无论是谁，也不应该是他，作为这个变数的罪魁，于情于理都很不自然。
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和尚一刻都不能等，要到处惹是生非来逼如来现身……他想要亲自确认，自己的猜想正不正确，因为他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天命的信徒在造就变数……这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如来，真的会做吗。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回过神来时，我下意识看向怀中，和尚歪着头嘴角挂血，一道鲜红自头顶的伤口垂落下来，滴在我的衣服上。
而平日里师父拿着威风凛凛的那把两三百斤的禅杖已经吊在一边断成了好几段，最顶上本来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圆环，铃铛也都碎了一地，想必刚才是师父想用禅杖顶下如来这一击没完全成功。
“师父……你……”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和尚，只感觉一股暖流从我眼角淌下，流过我的嘴角刺激我发出呜咽的声音。
“放心，这点伤，我死不了，悟净……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和尚断断续续地对我说，他把手搭在我胸膛前想用力把我推开。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还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你教，你怎么能那么不负责任。”我看向和尚，擤了擤鼻子。
和尚把手缓缓抬起来，经过我的脸颊，但没像以前那样给我个大比兜，而是轻轻地把手放在上边，摸了摸我的脸颊。
“还真是……到了这种地步了还不忘要损为师两句，看来你学到为师的狗叫的精髓了啊。”
“对了，你哭起来真丑。”
我说你这和尚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喜欢狗叫，都什么时候都不放弃这门绝活。
“无不无聊啊你们，少在这里给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六根不净，来，我来帮你们清理一下多余的七情六欲。”
话音未落，如来两手作握球状，嘴里低吟佛号，周围一下佛音岚岚，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天灵山的高僧已经得到命令在天空中围成了一个圈开始诵经，并以此为如来源源不断地输送能量。
伴随着佛音不断响起，无数佛光从高僧身上迸发而出，并汇聚在如来的手中，交织成一个金色的圆球。
“差不多了。”
如来说完高举两只手把佛光球送到头顶，然后比了个手势把他径直砸向我和和尚。
“不行，带着和尚的话……逃不掉的。”我看向和尚，似乎已经认命。
这是漫长的一秒，我甚至有些希望哪怕这些变数都不曾存在，我只是安安稳稳地跟着和尚取完经，当上了金身罗汉……
没准还能救回……
不，哪有什么没准，如果这变数不曾存在，我敢断言，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离翻身如此之近，哪怕，只有一瞬间。
“和尚，等你当了十一世金蝉，我还要做你的徒弟。”我偏头看向和尚。
“别搞这种会让人误会的桥段，老子是和尚。”和尚嘴角一翘，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让你逃你不逃，就这么想杀青？”
“高僧，三师弟，你们能不能快跑啊，别多戏了，我和表哥快撑不住了。”
我寻声看去，只见鼍龙和小白龙不知道何时已经现了原型，在我面前，一条潇洒的白龙和一条壮实的灰龙正张开爪牙挡在我们身前。
准确来说，他们为我和和尚挡下了如来致命的一击。
“开什么玩笑，师父，你先走。”我知会了和尚一声，高举陷仙剑高到头顶后方，踏空起来就要一剑劈下。
要说这陷仙剑不愧是洪荒时代的宝器，和如来的佛光球撞在一块擦拭出一排火星后还能毫发无损，甚至更加锋利。
我只感觉眼睛被金色的光芒填满，然后就感到一阵莫名失重感，侧身落在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
我在后知后觉里才意识到那佛光球被我砍成了两半后灰飞烟灭，但是其产生范围不小的爆炸依旧把我和鼍龙小白龙震飞出去……
而九尾和老猪刚才也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和如来杀得精疲力尽。
一身是伤的如来全身颤动，他看着我们，一脸得意的轻蔑挂不住了。
我边大口喘气边看向如来，我至今难以忘记那副景象，
我看见佛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