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但通过他们的口,大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的女儿,就是那日被官府从鸿冠寺带走的那个小女孩。
这个女孩名叫珠儿,老夫妇两人近四十多才得了这个女儿,自然宠爱有加,珠儿也十分乖巧懂事,一家人虽然日子清贫但却其乐融融。
但是自从这里闹了饥荒,他们一家的日子越发难过,为了能够填饱肚子,珠儿便去了一家酒楼里给人家帮工,哪料却招惹了恶霸,那恶霸一向无法无天,见夫妇两说什么也不肯将女儿送给他做妾,于是便干脆来抢。
“那日我们夫妇两个拼了命的让珠儿跑,也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被空智大师所救,我们听到风声便赶紧去寺里接人,却没想到,珠儿被官府带走,迟迟不肯放人,于是我们便等在府衙,日夜不敢松懈,却不料,他们在昨天夜里,将我的女儿送到了这里。”
老妇人抹了抹眼泪,伤心欲绝:“我们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可不好惹,多少女孩进去之后几乎过不了多久就被他们折磨死了,我们不过是个小老百姓,无权无势,求告无门,只能守在这里,要是我的女儿不幸没了命,也能给她收个尸。”
“可恶,难道这些人都没有什么王法吗?”
平安听得有些义愤填膺,重重一拳锤在墙壁上。
“唉,少侠不知,这年头,有权有势就是王法,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根本就不值钱。”那老人家微微叹息一声:“这些年,从这里抬出去的多少条人命,可就是没见着青天大老爷来管上一管。”
“不过,你知道这家人和空智大师有什么渊源吗?”平安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刚才我看到,他们把空智大师的尸体抬到这来了。”
那老妇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些,忍不住抱怨:“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些畜生可没安好心,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哪里会那般好心。”
平安点点头,倒也是,正说着,忽然耳朵一动,抬头望去,只见一条黑影从上头略过,显然今夜会很热闹。
“你们快些回家吧,这里今夜恐怕不得安生。”平安看了老夫妇一眼,话音未落,人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平安动作很快,被关在寺庙里头,平安倒是没心思参悟佛法,而是将那套心法又重新梳理了几遍,大多时间都在调息经转,倒让他的内力长进不少。
对方显然武功并不高,若是高手,以他这点子武功只怕早就被对方发现。
不会是哪里来的小毛贼吧?
平安有些不确定,但以他的眼力劲,可以确定,前头的那位,不是个女子,便是个年纪不大的小毛头。
只见那人虽武功不怎么样,但胜在身体瘦削,轻轻松松便避开了守院的那些护卫,东拐西绕地入了另一处院落。
平安跟在后头,差点没被对方绕晕,但好在,终究还是让他跟到了对方准备落脚的地方。
平安小心翼翼地跳下墙头,一眨眼的功夫,人哪去了?
屋内亮着灯,里头隐隐约约的晃动着几个人影,一群人聚在一起,显然在密谋什么。
平安用手指沾了些唾沫,在窗户上挖出一个小小的眼,将脸贴了上去。
屋子里头没有什么摆设,中间放了一具棺材,平安一眼便认出,棺材正是白天被用来装空智大师尸体的那具。
棺材盖子被随意地掀开,一群人围着棺材,正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打得什么鬼主意。
而正堂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年轻不大的小女孩,年岁不大,苗人打扮,华丽的银制帽上垂下来的银色流苏,遮住了女孩大半张脸,但显然,屋里头那些人都是听命于她,时不时,会抬头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研究了半天,屋里头那些人似乎有些失望,小女孩不免有些恼火,娇滴滴地用平安听不懂的话骂了几句,然后那些人丝毫不敢还口。
小女还坐半人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无比嫌弃的扫了一眼棺材,从腰间的竹篓里头抓出一条五彩斑斓的蛇放了进去。
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了什么,似乎对这条蛇十分惧怕,立刻退了几步,不敢抬眼去看棺材里头的场景。
这个时候,女孩将头慢慢抬头,平安终于看清楚她的相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张熟悉的脸,似曾相识?
平安看着她那张脸,若非女孩子仅有七八岁,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与他们偶遇,被安置在周家的客家女孩—绵绵!
“不可能,人有相似,正常......正常......”
平安忍不住捂住自己嘴,心中不断安抚自己,但不禁有些怀疑,这天下,当真有这般相似之人?
平安下意识地盯着小女孩,恍惚记得,绵绵的脖子下,有一块伤疤,是当时自己与她玩闹时,烤红的树枝不小心弄到的,当然裴淑清瞪了自己一眼,说幸亏没有伤到脸,女孩子容貌金贵,若是伤了脸,可就是白壁微瑕,实在可惜了。
一想到这,平安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落在被华丽银耳环遮住大半的脖子,随着烛火晃动,平安惊恐地发现,那女孩的脖子上,还真有那么一块伤疤,形状位置,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平安这下,彻底呆愣住了,惊骇之下,脚下一滑,踩住了树枝,弄出一声不小的动静来!
“外头有人!”
里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还没等平安反映过来,几道黑影冲了过来,几乎是暴力地,破窗而出!
平安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缠上,没了趁手的兵器,平安是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便败下阵来!
而那个女孩子似乎并不在意外头的动静,只是再度出现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条足以一人多高的巨蛇!
那蛇十分美丽,身上有着五彩斑斓的鳞片,一双蛇眼冷冷地看着他,幽幽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平安记得清楚,就在刚刚,这条蛇才只有拇指般粗,长不过小女孩的手臂,怎么才一会功夫,便这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