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要叫这名字,李贤,不用怀疑,就是和那个章怀太子一模一样的名字。不过,我这个人既没有做皇帝的父母,也没有强闻博记的本事,倒是那曲折蜿蜒的命运最为相似。
我出生在洛神县的一个小镇上,这里四处环山,云雾缭绕,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我本该就这样野蛮疯长,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过着忙碌的生活。可是命运这家伙,是不能被掌控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定格在了十三岁那年。
孩子总是拥有旺盛的经历和好奇心的,作为凡人的我也不可免俗,十三岁那年的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家附近的那座山,青云山。当时镇上传着关于这座山吃人的说法,让我给听了去,想着去看个究竟,以后好在小伙伴中吹牛。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样一个人上山去了。
爬到半山腰,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坟头,坟前立了一块碑,只见上面写着燎原陆军十五军,应当是烈士之墓。可惜的是连名字都没能留下来,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块碑的主人曾有过何等热的生命,这都是后话了,要到我成为大司命时才知晓的。
我站在碑前探头探脑地向四处张望,生怕被这座山吞掉,打量了一翻,并没有发现什么。我也已经在山里了,并没有被吞噬掉,也没有遇上什么奇形怪状的可怕事物,便忘掉了这事。一屁股坐在碑前的空地上,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扔向远处,就这样玩儿了起来,兴许是玩儿的太过投入,连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个人都不知道。
突然我的脖子一阵冰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恐吓道,“别动,不然就弄死你。”我拿着石头的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叔叔,你要做什么?”中年男人答道,“一个人玩游戏多无聊呀,叔叔陪你玩,好吗?”说罢,便从我身后悄悄的绕到我的面前,一口大黄牙他嘴里上下跳动着,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别害怕,只要你乖乖的,叔叔是不会伤害你的。”
“真的吗?”
“当然喽!大人是不会骗人的。”说着,中年男子慢慢向我靠过来。出于本能的反应,我僵在半空中的手能动了,把手中的石子猛地扔出去,同时疯狂尖叫。
中年男人一手捂着左眼,一边扇了我两个耳光,我被扇倒在地。中年男人还不解气,抓起我的衣领拎起来,扔了出去,可能是拎的不够高,骨头没有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死命地把我按在地上,骂道,“小贱人,老子愿意陪你玩游戏,是看的上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身上的疼痛让我有点使不上力气,只能小幅度的乱踢乱抓。中年男人见我还在挣扎,一拳打在我的右脸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脸就肿得像馒头一样了。一种绝望的无力感开始袭击我的身体,我的每一处皮肤,第一滴血液,每一处脏器都像触电了一般不停地颤抖。
我闭上了眼睛,有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恐惧且无助,竟不知眼角早已流下泪来。
中年男人见我不再动弹,宛如一头饿狼疯狂的撕咬着我。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身上就布满了伤痕。此时的我就像是一具被石灰浇灌尘封的尸体,毫无生气。
中年男人折腾了一阵,像是厌烦了,命令道,“转过去,快点,别磨蹭。”我麻木的转过身去,中年男人一手按着我的背,一边捡起随手扔在地上的腰带,紧接着暴力夹杂着风声呼喝而来。 我早麻木到失去了知觉,任凭抽打肆虐着我的身体。
我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透了我的躯体,麻木的感觉顿时变得敏感起来,我呜呜咽咽的嘶吼着晕了过去。
奇怪的我还活着,不过整个身体遍布被抽打留下来的痕迹,还有肿胀着的脸。
当我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还来不及检查伤口,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向心头,我像着了魔,不停地念叨,“我脏了,我不干净了。我脏了,我不干净。”就这样呆坐在地上大概五分钟,我突然惊醒,摸着自己肿胀的脸,“我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爸爸快下班了,妈妈也快打麻将回来了。”
我顾不上头痛,猛地站起身,跑回家中,一路上我慌慌张张尽量躲着人群,生怕别人发现我脸上的伤,亏的我家就在山脚下,这才安全的躲过人群,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确认没人在家后马上冲进了洗漱间,不停的冲洗着身体。
洗完澡我立刻找来纸笔留了一张字条,说我去姑姑家玩了,可能要一周才能回来,匆忙收拾了大概能撑一周的食物和水,拨通了我姑姑家的座机,“喂,姑姑,是我,我想去城里玩几天,你别告诉我爸妈好吗?”
“是一个人去吗?这样多不安全呀!”
“哎呀,我的姑姑最心疼我了,我保证不跟陌生人说话,哪里人多走哪里,一定会安的。好不好嘛?姑姑,你就答应我吧!”
“好,真拿你没办法,记住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那我爸妈要是给你打电话确认我的情况,你就说我在你那儿,好吗?”
“好吧,你个机灵鬼,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姑姑,再见。"挂了电话,我尽力忍住发抖的手,随手拿出冰箱里的冷水,上帽子和口罩,走出家门。
我还记得上山时,无意间看到的破庙,准备在那呆上一周,等我的脸消肿。
这次童年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热烈的生命伴随着落叶永远地尘封在了十三岁。自此之后,我变得木纳寡言,对这个世界再也提不起丝毫兴趣了,就这样消耗着时间,终日无所事事,迎接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