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里的公鸡扯起脖子唱出第一声时,我便被唤醒了。
天光尚未大亮,推开窗,早醒的山鸟在一片寂静中,不时抛出几声欢快的啁啾。村路上,有人已经点起旱烟,叭嗒着,赶起自家的老牛,摇起了一阵叮叮当当。
但我顾不得去感慨时光静好了,等太阳一出来,那还不得晒死个人。我匆匆地刷牙、洗脸,然后,拎起两个桶,两个盆,再找到一把锄头,一个捕鱼用的篾篓子,一齐放到家门口,静等几匹马的到来。
不一会儿,倒是平常做事有些拖沓的马小红踩着双新买的凉鞋先到了。走到我面前,她一开口就是一个呵欠,看来,还没睡醒。
“风哥,我,我没迟到吧!”
我伸出大拇指,又拿过一个盆递给她。
“没,马小红同志,你最准时了!”
她嘻嘻一笑,脸色一下子清爽了。
“风哥,我们来了!”
随着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马小文哥俩也小跑了过来。
我微笑着端详着他俩。白背心,蓝短裤,配上那寸头,实在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只是,等下泥巴上身,那白背心,恐怕要被无情涂鸦了。我仿佛看到了他俩被他妈揪耳朵的画面,心里不由地大叫罪过。
“好兄弟,来,每人拿好自己的武器!等马建明一来,我们就开干!”
我自然不会点破,这年头,哪个孩子,不是从泥巴里翻滚出来的?我若不是重生后改变了家里的经济状况,其实也跟他俩差不了太多。虽然没那么淘,可哪天不是一身泥!
“遵命!”
说着,两兄弟一人拿起一个桶,那架势,真有点整装待发的样儿。
没多久,马建明也揉着眼睛过来了。这家伙,估计到了青春期,夜夜做好梦呢!所以,这早上才整得半天起不来。
“来,建明叔,你力气大些,锄头交把你了!”
我也不再讲什么了,将锄头塞到他手里,自己则拿起了篾篓子和盆。
“出发!”
我这一声令下,马小文哥俩立即冲锋在前。
“小风,你们干什么去啊?拿这么多东西?”
却是我妈听到动静,起来问我。
“妈,我们去弄点好吃的,您就再休息会儿吧!”
我也不暇细说,甩头就走。
“好嘞,莫干坏事哦!”
我妈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不过,我只当没听见了,我想,我几时有干坏事的细胞了?
很快,我们几个来到了小池塘边。不时地,有村里人前来井边挑水,看我们这样儿,不免要打趣一番。
“小风,你们几个毛孩子,还想把这池子里的水放干?”
“等下要是抓到条水蛇,不吓死你们!”
……
我们均不置可否,笑笑。
我们的欢乐,他们不懂。而我,很清楚这池塘里会有什么。我从小到大,淘这池塘数十次,从未发现有什么水蛇之类的东西。最多,有一次,抓到了一条大鳝鱼,费了老大的劲儿。而那次,都已过了千禧年,算算,该是我跟妻子在一起的时光了。
当时,那条大鳝鱼从泥孔里冒出头时,确实很吓人。不过,遇上了正龙精虎猛的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它一度顽强地想溜走,但最终难逃被我们美餐一顿的噩运。
唉,不小心的,又扯到了我的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