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莹实在不想再重复那单调乏味、心情压抑的高四生活了。她憧憬着大学生活,在她眼里,那里浪漫极了,有青青的绿草地,有明亮宽敞的图书馆,有各种喜欢的社团,可以尽情地唱,尽情地打乒乓球、羽毛球.......
7月31日,电视台播出了高考情况,文史类本科线450分,全州上本科线的文史类考生大概是1800名。同校的同学给齐莹带来了消息,齐莹的分数是440分,离本科线差10分。这个分数和齐莹的估计差不多。专科是没问题了。本科和专科录取率大概是18%。
高考真是一条独木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比喻再恰当不过了,高考的竞争太残酷了。齐莹在心中祈祷能够落到理想的大学预科,不要落到师范。实在不行录取到中专也能接受。中专她填的是州司法学校。录取通知书要8月底才会来,这段时间注定是煎熬的。
8月初的一天早晨,齐莹在家看电视,忽然发现电视屏幕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回头: 是刘春!齐莹惊喜地迎了出去。刘春看着她,开心地笑了。看着他,齐莹害羞地笑了,心中充满柔情。
一年半不见,刘春比去年高多了,人比以前瘦了一些,穿着蓝色的短袖,运动短裤,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刘春拿出了一本书,递给齐莹:“这是1990年的《大学生》杂志合订本,是在我们大学的图书馆借的。你先看看,对大学生活有个了解。”
“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知道了分数后就到县城去找你的。”
“我前几天才回来,到学校里拜访了几位高中时的老师,和几个高中的好友聚了聚,正好也是想这两天来找你。”
刘春让齐莹和他去县城里,玩几天,放松放松,齐莹正有此意,她可以在姨妈家借住几天。
和刘春到了爸爸上班的卫生室,爸爸拿出点钱,让他们俩到附近镇上的菜场买点菜,吃过午饭再去县城。
这天正好是街天,也就是赶集日,市场里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夏天的瓜果蔬菜很丰富,品种多且新鲜,丝瓜、豇豆、空心菜、竹笋、黄瓜、青椒、红椒、瓜苗、七里香、佛手瓜、西瓜、龙眼、黄皮果、香蕉、芒果、菠萝蜜……,看得两人眼花缭乱。
菜场里面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吵闹声,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市井画面。齐莹和刘春慢悠悠在各个摊口闲逛,无边无际地闲聊。
“这猪肉摊味道好难闻!”齐莹皱着眉头说。平日里她是不爱到菜场的。
“这多有生活气息啊!”刘春说。看得出来,刘春是个挺接地气的人。因为刘春,齐莹觉得嘈杂的菜市场变得有趣可爱了。
吃过午饭,刘春用自行车载着齐莹去县城。沉淀了将近一年半的思念,让两人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刘春车技不错,坐在车后的齐莹觉得很平稳,很有安全感。
路上路过齐莹小学四,五年级时读书的母校----灵均高小校,两人进去看了一下。这是一所乡村高小校,同学都是附近农村的孩子。
当时齐莹家所在的农场开设的年级不全,无奈,爸爸妈妈联系了这所乡村小学,让齐莹到这里读书,高小校离家有一段距离,平日里齐莹是住宿的。乡村学校的条件很艰苦,卫生条件也差,住了一个月,齐莹头上就长了虱子。
已经放暑假,学校里没人,大宿舍敞开着门。这么多年过去,宿舍里还是当年的摆设。
两人走进去,齐莹指着靠门口的一架上下架床对刘春说:“我睡这上铺。”
刘春笑着说:“你还是挺独立的,这么小就住校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我都要读大学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早晨,两人到县总工会打乒乓球,刘春的球技不错,和齐莹这个“女中高手”还能较量一下子。下午到学校打羽毛球,晚上去看电影。刘春还载着齐莹到了县城附近的几个景点,两人玩得很开心。
有天在刘春家里,刘春用吉卜赛扑克给齐莹算命,算事业时算出齐莹“大器晚成”,但算爱情时却接连好几次算不通……
刘春拿出几块有八仙过海图案的石头送给齐莹,齐莹知道这叫彩蛋,看到这些彩蛋,就会想到他。齐莹真希望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和刘春待在一起……
在清光坳的一棵苦楝树下,他们挖了一个小坑,把各自的紫田县中学的校徽埋了进去。刘春说:“等10年后,我们再一起到这里来,到时这棵树也长大了。我们一起把校徽挖出来。”齐莹高兴地答应了,那一刻她坚信,肯定有这么一天,他们会结伴重新回到这里。
晚上,齐莹和刘春来到了母校,两人站在齐莹的三楼教室外边的阳台上,天南地北聊着天。齐莹说:“对这里的一切真感到留恋。”
刘春说:“那你以后就回这儿教书吧!”
“留恋归留恋,但我不想当老师,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我可不愿意。我想换一个地方生活,想换另一种活法。”
“我也不想回紫田县,当时填和海洋沾边的专业,就是想这专业以后应该不会分回紫田县,因为这儿没有海洋。紫田县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对它有很深的感情,但是出去读大学之后,我觉得这里还是太闭塞了,我希望以后不要分回紫田县,我也希望你能走出去。”这一点上,齐莹和刘春有着惊人的一致。
刘春告诉她,寒假里他偷偷到过学校,晚自修时找到齐莹所在的班级,在门外偷偷看过她……但怕她分心,没敢找她。齐莹心中很是感动,为了等她,他也承受了很多。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还没等齐莹拿到录取通知书,刘春就要开学去学校了。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齐莹每天都想着刘春。她心中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刘春是个有男子汉气概的人,需要的决不是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他心目中的女神绝对不是她这种类型的,他需要的是那种小羊羔般温柔的、依附型的、贤妻良母似的女孩,并且是没有太大抱负的。齐莹对自己说:将来有一天,我会对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现在他还不了解我,等他真正了解了我是怎样一个人,他就会主动退却了。
如果家在县城就好了,假期里就能天天见面了,象现在,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想到刘春马上又要到遥远的北方去上学,齐莹心中难过。这种长时间的分别真的让人受不了。如果刘春到时候能分配回西南州就好了,可现在,齐莹感觉他离自己太远太远了……
不过,即使见着刘春,她也未必敢去送他。虽然她自诩坚强,但她不敢保证在看到车儿载着刘春离她远去的那一刹那她不掉眼泪。也许现在这样最好。
她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她憧憬着大学生活,她一定会珍惜大学生活,决不会碌碌无为,她想起周老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到了大学里接受了系统的学习,你会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