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局中人,不知局中事。
经邹野告知,寤歌才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
上次刑部大牢的火灾有细作插足其中,这件事给了大兴高层一个警醒,或许蛮族细作比他们预想的更早扎根于大兴之中。
如果猜测属实,那么有一个地方的安危就不得不受他们格外关注起来。
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大兴皇宫。
至此,在老百姓欢声笑语迎年末时,皇宫里却正在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清洗。
牢里的那个女人就是蛮族安插在大兴皇宫里的头羊,据她下线交代她手上有一份完整名单,上面记载的就是这么多年她在大兴发展的内线。
因暴露突然,加上这些细作之间向来又是单线联系,所以这份名单至今为止都没有传送至蛮族高层。
换句话说,不仅大兴需要这份名单去除细作,蛮族也需要这份名单以期维护这经营多年的势力。
所以可想而知,现如今,怜儿这人变得是有多重要了。
金甲卫故意留怜儿一命,以解药引其同伙上门,为的就是一网打尽。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他们想多了,那女人将名单转交给怜儿,本就是临时之举。继而被寤歌他们所救,更是纯属意外。
只能说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安排!
可有件事寤歌一直没想明白,邹野既然怀疑那份名单在怜儿的手里,那他直接将其捉拿了便是,又何至于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她既有此惑,自然是问了出来。
“你既然要我帮忙,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邹野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翘起。
“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寤歌在一旁连忙催促道。
“那名单其实早就被销毁了。”
“什么意思?”寤歌满脸的问号,这人说话什么时候也开始神神叨叨的呢?
“那宫女在得到那份名单的第一时间,就将它销毁了,只留下一堆灰烬……”
“所以呢?”依寤歌对他的了解,自然知道话肯定还未说完。
邹野:“但是,后经我们调查发现,那宫女身怀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即便名单已然销毁,抓住她,亦不算断了线索。”
两人说话的间隙不断有金甲卫自他们身边经过,与她来时的冷清呈截然不同之势。
果然这才是让大兴所有百姓谈之色变的暗牢,临至夜晚其巡逻较之白天更为严谨。
这是个让她都不敢轻易步足的地方。
又有一批金甲卫自他们面前经过,邹野等他们走远了才接着说道:“纸质名单已毁,这世间知道名单之人唯此二人。牢里那人你也看到了,油盐不进,誓死不从,要想从她口中得到名单显然是不可能了。那现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那个小宫女身上了。”
“可你不是还在怀疑那小宫女的身份不纯吗?她口中所言就确定是真话?”反正现在原名册已经没了,她敢写大兴高层敢信吗?
“所以我才设了这个局。一方面诱引同伙取其解药,我方趁机将其扣押逼供;另一方面,我方暗探易容成敌方成员模样潜入他们之中,得其信任后再想办法将名单拿回来。当然若这些计划都失败了,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别说计划倒是挺严密的,但……
“既然你是诱敌,那敌呢?可有半个影子?”寤歌将一切想通,这话语自然是不客气起来。
邹野摸了摸耳朵,有些心虚。
“你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怜儿当真是蛮族的细作,只有这样,她的同伙才会在第一时间去宫外接应她。可现在显然她就不是!
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在一切没下判定之前,不要想当然地就给别人贴标签。还设局?万一那宫女一不小心真被你们射死了呢?丢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不说,这线索可就直接断了!
也是万幸,遇到封……”
说至此处,寤歌舌头打了个结,连忙将当事人转换,“……遇到了我,不然你们就等着哭吧!啧啧啧,我就说了,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原来是计谋出了差错啊!”
她在这说了一大堆,言语也不怎么中听,但她身旁那人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浓郁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以前打了败仗,你也要这么数落一番!”
寤歌看了看他,几欲开口,却发现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放心吧!那宫女那边一直有人看守着,出不了乱子!”几乎就在邹野话音刚落的时候,有侍卫递了个竹制信筒上来。
信筒打开,里面露出一张白色纸条。
“你看,纸上有写,宫女怜儿被封青所救,计划有变,问我要不要对封青一伙进行缉拿呢?”
寤歌连忙接过,纸上果然如邹野所说的那样。
这神一般的转折,直接让寤歌懵圈了。
所以这意思是,现如今他们这一群人被怀疑是蛮族细作的同伙呢?
思虑至此,寤歌生生打了个冷颤。
“我们真和蛮族没关系。先不说我,武隆可是直接灭了黑云寨的,两方有着血海深仇,封青怎么可能会为蛮族效力?”
寤歌眨了眨眼,满脸期盼地等着邹野的回答。
此时两人已然步行至铁门处,放她进来的那侍卫连连瞟了她好几眼,在两人离去后瞬时舒了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首领的相好啊?
当事人正为蛮族细作的事伤透脑筋了,自是不知道今晚过后,坊间多了几道有关他们俩的八卦传闻。
后经过多方的添油加醋,演变成了另一段风流韵事。
“我如果真有顾虑,又怎会要你帮忙?”邹野唤了一辆马车过来,站至旁侧,总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寤歌还来不及舒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了邹野的转折之言。
“不过……你若是帮不上忙,封青我可不一定就能保住!毕竟,我也得给上面有个交代不是?”
寤歌龇了龇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用吓唬我?关乎大兴,我自会尽力!”
紧接着她直接踹了车轱辘一脚,怨气颇大,“还有这马车就不用了,免得到时候有人说你邹卫长与嫌疑人走得太近!”
说完转身就走,衣角在半空中翩跹飞起。
果然,这邹野还是那么讨厌!
“若需帮忙,可前往荟鲜楼找楼掌柜,他知道该怎么联系我!”她本已离去,但奈何邹野这话委实威力惊人,生生让寤歌的脚步停住。
她倏地转过身,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荟……鲜楼……是你的?”
荟鲜楼诶!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荟鲜楼诶!
“嗯!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他是我的人,不会乱说的!”邹野显然是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寤歌两眼放金光,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只要不影响……”邹野刚开口,对面那人的话却生生让他住了嘴。
“那我可以去吃霸王……,不是,酒菜可以免费吗?”
“啊?可以吧!”邹野愣了愣神,有片刻的功夫,他在怀疑面前这人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寤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全然不在乎后面那人的目瞪口呆。
谁年少时没在意中人面前伪装过呢!
“解药,你不要了?”身后那人又突然叫住了她。
寤歌一扶额头,简直要被自己蠢哭,搞半天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她歪着脖子转身,故意不看那人的神情。
只见她眼疾手快地将解药一把夺过,然后拿着它撒腿就跑。
她仅存不多的脸皮告诉她,她刚刚好像又掉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