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蛟听得云里雾里,一时不知所以,又问道:“我记得明明在水里,怎会突然在此?还有,既然我们相识,那你究竟是谁?”
男子仍旧微笑着,又道:“‘天地一叶,万象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小兄弟,可曾听过这句话?
男子说了句哑语,像要夫蛟猜谜一样,又令他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他的作派与村里老先生一般,便回道:“没听过,还请先生指教。”
那男子道:“没听过不打紧,能意会其中道义么?”
夫蛟凝视男子,心中不停地回想那句话,好像这话跟什么话极为相似,好像是出自爹娘之口,但事隔多年,一时倒记不全了,便道:“先生,恕我愚钝,不知何为道义。”
男子笑问:“哦?那你可知‘大道在天天有道,天蛟点水定乾坤’这句话呢?”
一经男子提点,夫蛟顿时想起这便是小时候爹娘曾对其说过,连忙回道:“这我知道,这句话爹娘曾对我说过,而且我的名字就是取了其中一个‘蛟’字。”
男子不依不挠问道:“呵呵,这就对了,既知此言,可知其意?”
“这个嘛,我曾听爹娘说过,我出生之前,二老前去土地庙祭拜,土地神灵在香火残灰中留下这句话。后来爹娘一直想不通这是何意。在我八岁时,他们方才对我说起这件事,且说娘生我是天意,要我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夫蛟忆起从前,那小时候的诸多事又一一浮现心间。
男子微笑道:“你爹娘说得不错,你的出生便是天意,天意有为。这句话说的是天道,意思是说,将来你必定要承担大任。”
夫蛟俏起眉,一脸茫然:“这……”
“你不必惊愕,日后自然便知。”男子接着又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夫蛟这才真正环顾四周,五彩流萤似星光,绕着这空间四处游移,如梦如幻,看得他不小心摔倒在地,却并未感到一丝疼痛。
“这,这是在我梦中?”夫蛟一愣,自言自语道。
男子听在耳中,又笑道:“这看似梦,却又不是。你可知刚才在水中所见的是何宝物?”
夫蛟摇摇头,男子接着道:“此宝物名为混元神龙角。”
“混元神龙角?”他跟着念了一句。
男子微微一笑,捋了捋鬓上垂下来的白发,道:“不错,这混元神龙角来历不凡,为中洲洪荒东海龙族之物,混元祖龙的龙角炼制而成。”
“自古以来,龙族守护中洲大陆,遇旱降雨,除妖降魔,使得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延续万代。中洲百姓也对龙族感恩戴德,不仅受世人膜拜,而且也被奉为王权象征。”
“中洲之外,有东、南、西、北“四海”,四海无疆,其海域之大甚至胜过中洲大陆。一洲四海共尊一主,是为祖龙,其名敖玄一。”
“混元祖龙本为洪荒中土龙族始祖,上古神灵,也是这中洲的守护之神,道法通天。但龙族与天族向来水火不融,龙族为了将天族驱离中洲浩土,不惜向天族开战,使两族历经了长达数千年的争战。”
“后来,天族出现了一位先圣,后人称之为太始乾父,亦称之为圣祖,他是天族立族以来道法最高的神,凭一己之力威震八荒,后来又将那混元祖龙降服。其为两族及中洲黎民百姓不再受争战苦难,力排众议与龙族修好,与祖龙结义金兰,在神民之丘订立神民之约,此角正是祖龙自断一龙角立誓而留下之物。”
“然而好景不长,数十年后,东海忽然发生强烈灾变,波及中洲黎民百姓,死伤无数。祖龙前去查探,发现乃是龙族起了内乱,又引外敌乱族,掀起血雨腥风,无数龙族子民和中洲百姓死伤,令其痛心疾首。”
“祖龙赶到东海制伏妖魔,虽然平息了这场内乱,但是,最终,他也被妖魔逼迫自尽而亡,强大的龙族就此分崩离析,无数龙族子孙分散各地,流落五虚。”
“至于圣祖,当年那一战,他也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利用,被封印于无极乾坤炼狱之中。”
男子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夫蛟听着心潮澎湃,似想到了什么,但又记不真切,便道:“先祖之事迹荡气回肠,令人感佩,不知先生如何知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夫蛟听后,一连串的疑问生出。男子又捋着须发,沉声道:“呵呵,此间之事皆为虚无,就算告知小兄弟,等你梦醒亦将忘却,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夫蛟听不明白,不解道:“这是为何?”
男子转过身来,继续道:“因为这是天机呀,如若泄露,可是要逆天改命的,你明白吗?”
虽然他听不懂,但知似乎相当严重,便也不再追问。
男子作势而坐,忽地凭空多出两把金龙长椅,其稳稳坐下,示意夫蛟也并坐。
“老夫是谁日后你必定知晓,不必急于此时。今日你看似无意中取得这混元神龙角,但这其实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故而老夫才将祖龙的身世告之于你。”
夫蛟受宠若惊,知男子身份非同一般,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可无礼的,便仍站着微笑道:“不敢,我站着便好。”
男子捋捋胡须,盈盈笑意,见夫蛟慎言微行,呵呵一笑,他忽然间坐了下去。
男子又道:“混元祖龙亡后,圣祖将其肉身存续中洲,并将其龙魂炼化成混元神魄,以为日后重生。”
夫蛟似问似答道:“先生法力无边,定是计算到日后的变故么?”
男子轻轻点头,道:“圣祖将其神魄封印于神民之丘中,原本想日后待机缘出现,便让他重生于世,这一等便是三万年。直到十几年前,一名婴孩降生,这才将其转世。只不过,随婴孩而来的还有这乱世,老夫便又生出一念,使其重生并平乱世。而这婴孩,便是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男子重重看了他一眼。而夫蛟听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难以置信,感觉此事就像是做梦一般。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却听其继续道:“老夫所言,你要谨记,成事在人,如若你不堪大任,便是辜负了天下黎民,辜负了圣祖与你的前世混元祖龙,明白么?”
“不日老夫将授你一本修行法诀,待日后好生修习,不可传于外人。切记,切记!”
夫蛟心乱如麻,有所言,又不知所言,望着老者一阵苦笑。老者微微一笑,随即身影虚化而逝,周遭一切瞬间化为乌有。
山间鸟鸣依旧,瀑布‘隆隆’之声不息。
“咳咳……”
当一串咳声从水潭边传开时,已是正午时分,但夫蛟仍昏迷不醒的趴在那里,任潭水一波一波涌进口鼻,呛得其咳不停。
渐渐地,他感到身体非常冰冷,头痛欲裂,又梦到自己在寒冬里行走,忽然又遇到巨鱼怪,被追至水里,透不过气来,一直在不停的呛水,几乎要窒息。
“呃!”
又是一波潭水涌来,将整个脸淋湿,冰冷之气刺得他一声大惊,随即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猛地朝后看去,发现自己身在潭边,又想到那巨鱼怪,便又快速上了岸,回想着与巨鱼怪水中搏斗之事,不由得阵阵心惊。
此时的夫蛟一点也记不起刚才梦中之事,似乎老者从未出现梦中一样。
但他突然想到歧女,好像自己在与巨鱼怪搏斗之时,便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又猛地站起,向着那方位大喊数声,却是无人应答。
“妹妹上哪去了?”他自言自语道,心中忽然感到阵阵失落。
“咦,这是什么?”只顾着担心歧女,夫蛟不曾注意手中居然拿着一件东西,灰白色彩,似骨似石,形状如羊角但周身圆润,似海螺又没有纹理。
此物正是混元神龙角,在水底没法看清此物原貌,此时认真端详起来。
其约拳头大小,半尺长短,色泽暗紫,握在手中温润如玉,似有一股祥和之气缓缓传来,暖意无限。
底部空空洞洞,内里周边似一层白霜相嵌,阳光照耀下闪着刺目白光。圆细的那头,一串白色细小骨圈串起,看着非常别致。
夫蛟对着它看了良久,并未发觉有什么奇异之处,只是感到其非常亲切,不仅似曾相似,且好像就是自己所属,也不犹疑,径直系在了腰间。
只是他想不通,这东西为何会吸血呢?自己又是如何脱险的呢?这一连串疑问都无从解答。
但眼下,歧女不知所踪,又有一个问题横在眼前,那便是如何离开此地返回家中。
数日未归,夫蛟心里一直担心爹娘和兄妹的安危,若是再有妖兽出没村子里伤人,那可如何是好?这般一想,他思亲归心更加迫切。
伤势已无大碍,然而他不知如何能离开这此地,心下一时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