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可以形状相似,人却难于思想一致,所谓心有灵犀,不过是日久的默契!
人们习惯于认为对方如己,这只能是假定相似,若偏向肯定,那便易生误会;若生误会,那便心生埋怨;若生埋怨,那便产生错判;若已错判,那便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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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信不停翻转着手机,他的心思也在不停翻涌着,两条短信乍看是骗,细想却又不像,难道真的是朋友在和自己开玩笑?害死猫的好奇与年龄无关,他也一样,越想越觉得其痒难耐,终于还是发出了信息。
“朋友,别浪费时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肯定的语气却是带着探寻的目的,足以分辨对方是友是骗了。消息一出,如石沉大海,对方似乎选择了放弃。
中信暗叹:
慧眼可破虚妄,
凡躯偏入尘障,
莫道欲望难挡,
终是念软心盲。
午饭后,中信刚刚坐下,短信又来了:
“我在可微国际等你,武克威。”
可微国际?武总,若欣的武姐!
武克威?是她!
按照中信健忘的脾性,一段几乎不能称之为记忆的往事,却被武克威三个字踏踏实实地给勾了起来:
大三那年,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若欣复习完功课,又拖着中信去打乒乓球。
大院俱乐部是一座半环形的建筑,四周是各种器械室和小球馆,正中间是玻璃的穹顶,其下空地设有一个擂台,供崇尚武力的的孩子们玩耍。
兄妹俩到了俱乐部,擂台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一场自由搏击挑战正在进行,擂台正中却是傲然挺立着一位姑娘,她不屑地环顾着四周,左掌右拳互相撞击着,没带拳套,只是简单地缠绕着绷带,英姿飒爽更裹挟着咄咄锐气。
“还有谁?你们不是喜欢打吗?来呀,跟我打呀。”
围观的一众年轻人,尽管个个面带羞愤之色,却也无人敢于上场挑战,中信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装模作样地遥看其相,微微捻须含笑,而后又轻轻摇头蹙眉。
若欣拖不动驻足观看的中信,便撒娇起来:“四哥,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走吧,我们打球去嘛。”
中信虚拍着若欣的脑袋,低声说道:“不着急,我就看看有没有人敢上去。”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子,却听见了中信的话,接话道:“这姓武的太厉害了,已经干趴下三个了,估计没人敢上了。”
“哦?是吗?一群大小伙子还让一丫头给吓住了?唉~可惜了。”中信边说边轻轻摇了摇头。
“武姐,他说你不行。”
那小子突然冲着台上喊了一嗓子,说完,赶忙向一旁跳开,全场的目光唰地汇聚了过来,中信立刻被突兀了出来。
他尴尬地摊了摊手,正欲解释,台上的武姓女子却单手向前,四指连曲,开口道:“我早就看到你在下面摇头,够胆量,上来吧,打过才知道行不行。”
“我傻了才跟你打呢,我又没练过,再说了,我摇头不是针对你的盖世武功,是另有原因,对不住了,你找别人吧。”
中信看起来神态如常,毫不脸红地把胆怯说得入情入理,捎带着把对方浮夸了一下。
女子面带鄙夷之色,讥讽道:“有种就上来,是男人就别怂。”
“激将法本就对我没用,不过,今天我且随了你的愿吧。”
若欣年纪虽小,却也看得明白,四哥一旦上去,怕是少不了挨一顿胖揍,又苦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中信蹲下身子,慢慢掰开紧抓着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对若欣笑着说道:“乖,没事儿的,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中信站起身,缓步走向擂台,在他人看来,像个慷慨赴死的憨傻。
女子望着渐入眼帘而又面带淡然的他,心中疑惑丛生,难道他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中信距离女子两臂之地,站定,双手抱拳施以武礼,女子抱拳回礼,随即后退半步,神情凝重,前腿微曲,重心后移,一拳侧前,一拳蓄势,摆出闪躲优先的攻防起势。
中信淡然一笑,双腿交叉下蹲,却是席地盘坐下来,双手自然垂落,一肘担在膝上,一手撑在腿上,摆出一个拍照的pose,坦然道:“武小姐,你赢了。”
全场哗然,嘈杂的声讨袭来,中信却恍然不觉,只是带着一丝坏笑,夹杂着一丝羞怯,仰头看着那女子。
女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擂台,怒斥道:“你是男人吗?这算什么意思啊?你起来跟我打呀!”
“因为你说有种就上来,所以我就上来了,因为我说我没练过,所以我就认输了,合情合理啊!”中信双手一摊,严肃认真地说着,又带着无赖的痞气。
“你有胆上来,没胆出手,丢不丢人啊?”女子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用起了激将法。
“丢什么人啊?”中信故作茫然状,随即又道:“我也没说我输了呀。”
“呵呵~耍嘴皮子吗?”
“有理不在声高,我跟你讲,论武力值,你赢了,但要论及场面嘛,”中信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也算赢了,你看这全场这么多练家子,还有谁敢上来?跟他们比,我不是更男人吗?”
女子听了,蓦然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儿,脸色有所缓和,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凶残模样,中信见状,腼腆一笑,趁热打铁,送上了一顶漂亮的蒙古帽。
“当然,我很清楚,所谓双赢全是假借了您的威名,我呢,大树底下乘乘凉,谢谢了,您千万不要客气,武大小姐。”
噗嗤~
随着忍俊不禁的笑声,女子脸上的英武之气消散,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的脸皮真够厚的,把不战而降说得这样理直气壮,那我要请问了,你刚才为什么总是摇头?难道你只会纸上谈兵吗?”
中信沉吟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大道不入六耳,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不便说啊,你看?”
“这个简单,”女子看向四周围观的众人,高声说道:“这位先生不想武斗,我们改地方文斗了,今天就到这儿了,都散了吧。”
没有热闹可看了,很快,台下众人散了,各自寻找新的乐子去了,中信喊了若欣过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女子也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