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者”,又称系统代行者,是已知最高等的系统造物。
他们绝大部分是人形,或者类人型。由于“消弭”的存在,无法被人类准确记录,通常被描绘成天使或者恶魔。他们的实力从各种方面也无愧于这类称呼。
每当执行者出现时,就意味着系统对人类行为的不满已经到达相当程度。他们的到来,也都伴随着明确的指令和任务——通常是毁灭与杀戮。所以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亲眼目睹天使恶魔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所谓神魔,还是仅存在于信仰和想象中为好。
而对于觉醒者来说,事情就更加严重。证明房间的主人在放置樟脑球、粘虫板都无效之后,终于拿来了剧毒喷雾。小小虫豸要想在主人的怒火中再度幸存,所需的运气可不是一星半点。
瑞将一个定位机器人安置在我身旁,我因此可以共享资料,并准确掌握他的位置和动向。我看到在前方远距离的海域里,瑞变形成的机甲武士正从后方前进,悄悄接近风天使。
看上去瑞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他脚底的推进器在水中运作,发出轰鸣声和震动,使得目标在途中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风天使看都不看,抬手便朝后方射出一箭。光箭的行进速度跟在空中无法相比,但瑞的速度也大大减缓。最终将将躲过。
袭击失败,瑞侧身准备返回。这时火天使从另一侧直冲而来——当然也是以放缓的速度——手中长剑挥起,破开水流斩向机甲武士的脖颈。
但冲到一半,他就被一道看不见的锁链绊倒,在水中翻了一个360度的身。瑞立即转回身,抬手开启臂上的弹仓——看来这些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在迫近距离向火天使发射了一枚鱼雷炸弹。
我暗暗叫好,瑞的作战经验真是太丰富了,在极端不利的情形下,也能通过诡诈的战术占得先机。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出乎意料;
鱼雷确实命中了火天使,准确来说,是直直地打在了他一侧脸颊上,让后者在锁链上反方向又旋转了360度;但并未爆炸,尾部冒着一串气泡沉向了海底。
“我艹!引信进水了!”瑞在对讲机里惊呼。
这时,终于稳住平衡的火天使挥剑斩断锁链,再次朝机甲武士砍来。与此同时,风天使也朝这边射出了第二箭。
瑞赶忙驱动机体躲避,然而随着一阵宕机声,机甲武士右脚上的引擎并未顺利启动,左脚上的喷射器带着他在原地侧旋了360度,剑刃和箭矢直奔他而来;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快救我……”
我紧急呼唤先前附着在瑞背上的魂核,变形扣住机甲上的孔洞和缝隙,然后,以最快速度召回。魂核拉着机甲武士一路后退,我长了个心眼,让返回路径绕了一个大弯;追击过去的风火天使很快再度丢失了目标。
瑞被拉了回来,他解除变身恢复成了人形。我冲他大喊,“你在搞什么飞机啊!在跟天使玩翻花绳吗?”
瑞怒道,“我特么有什么办法?在粒子浓度如此高的水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别说正常运转了,机器不爆炸就算是给面子了。要不然之前为啥费尽周折,把领主诱到水面上杀掉;你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我们都一时沉默。半晌之后,瑞叹口气说,“怎么办,我们难道在水里躲一辈子猫吗。”
我问,“执行者有存在时间吗,他们多久才会放弃目标返回,还是永远不会?”
瑞看着我说,“没人知道。因为还没有人能在执行者的攻击下撑这么长时间。”
我们再度沉默。刘思若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一脸疑惑地左看右看。她怀里抱着那只发光的灯笼鱼,看来终于还是被她抓到了。
瑞想起了什么,对我说,“你刚才拉我回来,用的是远程操控魂核的能力吗?”
我点头称是。瑞沉吟着说,“你可能真的属于一种从未听说过的权限类别。加上你居然能在粒子浓度如此高的水里看到那么远的距离,马斯克知道的话要高兴坏了。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回去。”
我很奇怪,“在水里视物是很难的事吗?把覆盖全身的魂膜都连接到视神经就可以了。”
瑞白了我一眼,“你知道这需要多精密的微操技术吗?你这话就相当于学霸说,把这本题集背熟就能考满分……算了,剩余的魂能不多了,我最多只能再维持变身形态10分钟左右,如果这个时间内解决不了,就真的完了。”瑞看了看我说,“不过以你的能力,还有最后一种方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通红的球体,领主魂核。熔岩般的光芒照亮了一方水域。
瑞说,“魂核的用途非常广泛,可以用来抽取能量,4级魂核的能量基本相当于一座中型核电站。也可以用来解析魂核主人的能力,加以复制和应用。这两种方法都需要至少一个小组的觉醒者科学家共同完成,还需要总部的大型对撞机。”
“……另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使用权限改造魂核,让它成为一个可以直接使用的道具。这种方式可以一人完成,但非常冒险。稍有不慎,魂核的能量泄露出来,轻者造成污染,重则直接爆炸,从各种方面都与核弹原理类似。只有最顶尖的魂核操控者才能掌握这种技术。如果失败,我们就会灰飞烟灭,用不着劳烦执行者动手了。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成功。”瑞看着我的眼睛,“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贸然使用一种有着巨大风险的反制手段,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扭转形势的几率远远小于死得更快更利索。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因为失败者从没有机会书写历史。
我在考虑着。一旁的刘思若呆呆地看着瑞手里的魂核,冷不丁突然扑上去想要抢夺。被瑞轻易地抬手避过,并抬脚绊了她一下。刘思若吐出一长串气泡俯翻过去,头朝下漂在另一边。
瑞打了个响指,在身旁凭空制造了一个金属潜水舱。舱门开启,将刘思若吸了进去,然后关闭上锁,快速沉向海底的珊瑚丛。在潜水舱下沉过程中,女孩一直愤怒地拍打着上方舱壁上的观察窗。
我抬起头,对瑞说,“你之前说过,觉醒者升级的方式是吃掉灵魂核心。你为什么不吃掉直接吃掉这只领主魂核,提升等级,说不定就可以击败执行者了。”
瑞摇摇头说,“做不到,且不说我要升到几级才能同时干掉3名执行者,4级以上权限的觉醒者,也无法再通过这种方式提升级别。”
“那要怎样才能升级?”我问。
瑞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等有一天你升到4级,自然就明白了。”
我想了想,说,“好吧,这样的话,也只剩这一种方法了。我愿意试试。”
瑞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将魂核递给我。并叮嘱说,“要小心,你的权限级别大大低于它,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反噬。另外,不要太挥霍了。”
我接过魂核,捧在手心,一股眩晕的感觉接踵而至。我感到意识逐渐被抽取,汇入一个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眼前的这个球体。
与此同时,我的心脏像被某种东西攥住了,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我随即明白,不仅我在掌握着它,这东西也在窥视着我的灵魂!
已无法保持周身的魂膜,我悬浮不稳,尽力维持着平衡。汇入领主魂核的意识逐渐扩展开来,向着周边的海域无限延伸,周围的场景也迅速明亮起来;
海草和珊瑚、礁石和气泡,水母和鱼群……不再是暗无天日的幽冥海底,反而像是明媚阳光下的青葱草原;所有一切都向我的意识涌来。
周围的景物逐渐缩小,换句话说,是我的身躯逐渐变得庞大。我似乎长出了数条粗壮有力的触手,它们个个跟手臂一样强壮灵活。
我的躯干也变得扁平,我能在宽广的海底自由爬行,每走一步都激起巨大的水流和泥沙。我感到有些口渴,圆洞状的嘴巴洞开,只一口,就吸进了数吨海水……
——我猛然拔出意识,大口喘息。瑞正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不知已经摇了多久,而我到现在才察觉到。
瑞喊道,“稳住!别被领主的意识同化了!——我可不想跟它打第二次。”
突然间,我感到一股锐利的敌意自头顶后方快速接近,我咬着牙对瑞说,“上面,还有后边……”
回答我的是双手开启护盾的机甲武士,“放心,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你被打扰的!”
红色和青色的光球冲破水流,急速接近。风天使已经射出一箭,箭矢破开水流呼啸而来,被冲上前的机甲武士使用护盾挡下。火天使随即扑上来,与机甲武士扭打在一起。
这时,一道蓝色的闪电自上方劈下,直接打到我头颅上方数米的地方——被另一个机甲武士举盾抵挡。
三个机甲分身紧紧围在我周围,瑞放肆地大笑着,“哈哈哈,你可要抓紧了,我大概能撑两分……不对,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