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杨岳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陆……公子,不好了,有人劫了我们的三匹马。”
陆绎、今夏皆心头一惊,借着月光望向远处,隐约见到十几个黑衣人影结成三队,一对开路、一队断后,中间三人各自牵着一匹马,恰好正是陆绎等人自京城出发所骑三匹骏马。
卢子活动着手腕,轻轻一笑说道:“那是我们斧头帮兄弟……”顷刻间,陆绎手中匕首再次抵住卢子脖颈,冷冷地问道——
“不想死,就说实话。”
“呃,我,我,我说,”卢子被陆绎浑身的肃杀之气惊到了,磕磕巴巴地说了实话,“我们确实,确实乃斧头帮的人,只是这几日陪我们二当家来……来贺兰山打猎;顺……顺便等候大明朝派来接替李方将军的官员,趁机抢劫他们财物后,除掉。”
今夏眼珠一转,问道:“那你们等到朝廷派遣的官员了吗?”
卢子微微摇头,随后意识到脖颈处的匕首,自己此举等同于自杀,僵硬着身子,低声道:“已等半月有余,尚未有可疑之人。”
这时候,杨岳倏地开口:“我且问你,是否我三人一进贺兰山,你们便已尽收眼底,趁机夺取那三匹马?”
“不不不,”卢子急得挥手为自己辩解,“那几个兄弟一定是回来的路上正巧看到了,才顺手牵羊将那三匹马带走,再说,无人看管的马匹,估计谁都想顺手牵走吧!何况是在荒无人烟的贺兰山上。”
卢子的心情一会儿宛若在风里颠簸,一会儿又似被抛进水底几乎窒息,瞬间又露出水面看见希望,转眼间又似乎危在旦夕。
今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三匹马,心中暗自惋惜,好好的马匹,拱手送人,夏爷爱银子的旧疾顷刻间发作。
一向做事稳妥的杨岳倏地发现,那些黑衣人似乎正朝他们所处方向走来。大杨扭头看向陆绎,用眼神询问。
今夏察觉出陆绎、杨岳之间的眼神交流,冰雪聪明的夏爷顷刻间明白过来,心道:只要一动手,估计我们三人身份便会暴露;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动手啊!
——
陆绎索性反擒住卢子,静静等候那十几名斧头帮的兄弟。杨岳、今夏也是不动声色地悄悄戒备。
阵阵夜风吹过,脚边蒿草微微晃动,宛若在无声叹息。
卢子虽然被陆绎擒住,面上却毫无惧色,唇角甚至挂着不屑地微笑。
今夏、杨岳站立在陆绎左右两侧,宛若两大护法一般,三人皆面色凝重,静静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都能隐约听见说笑声和马蹄声之时,陆绎倏地朗声说道:“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今夜竟能见到斧头帮各位大哥,失敬失敬。”
杨岳、今夏一愣,不约而同地望向大人,心道:大人,这是唱得哪出戏啊!
——
清冷的月光照着贺兰山上的一草一木,宛若梦境。
在今夏、杨岳、陆绎的注视下,斧头帮的那伙儿兄弟来到他们面前。双方目光相对,空气中似乎瞬间充斥起火药味儿。
陆绎眯眼打量,只见那十几名黑衣男子皆面色黝黑,体魄精壮,一看便知是不好惹的主,绝非善类。
今夏绞尽脑汁,正欲开口,没想到陆绎抢先一步将卢子松开,卢子定然不傻,闪电般奔向自己人。
“兄弟们,这三人打算抢马。”卢子死里逃生,连说话声音都高了许多,而且底气十足。
斧头帮众人一看,便知自己随手牵来的马,定是眼前三人的坐骑。可他们在贺兰山一带早就习惯将所见之物据为己有,如今吃进口中的美食,焉有吐出之理。
今夏、杨岳四目相对,皆以为要动手之际,只见陆绎双手抱拳,万分客气地说道:“今日见到斧头帮各位大哥,陆十三特意将三匹马奉上,还望笑纳。”说完大人自怀中掏出钱袋,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继续开口,“这是一百两黄金,我们三人全部家当,赠与几位大哥买酒喝,还望莫要嫌弃。”
“哈哈……”
“好说,好说。”一名黑衣男子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随即笑眯眯地说道,“陆兄,爽快。”
一旁今夏明白夫君用意,他这是在收买斧头帮人心,因为这些人目无王法,只认钱财。他们初到宁夏府,还是莫要树敌的好。
尽管如此,夏爷依旧双眸死死盯住那钱袋,恨不得伸手抢夺过来。
三匹马与百两黄金,使得陆绎等人平安顺遂翻越了贺兰山。黎明之际,三人终于到达宁夏府所在之地——满城镇。
满城地处宁夏正中,是边境贸易重要场所。蒙古人拿羊奶、羊肉之类物资,来镇上换取胭脂水粉、食物等生活必需品。因而此地人员混杂,极易恒生事端。
朝廷自永乐年间,便打算修建城墙,可皆因气候原因作罢。
——
天亮之后,陆绎、今夏和杨岳行走在街道上。望着依旧沉睡的满城镇,陆绎心中升起疑问,大清早,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今夏低声说道:“大人,入乡随俗,我们三人应当穿当地百姓的衣服。”
杨岳回忆片刻,说道:“大人,卑职来之前,夫人(上官曦)曾经说过,满城镇人员混杂,并非全是蒙古人居住。也有许多汉人,至于他们衣着如何,卑职着实不太清楚。”
陆绎看看四周,警惕地说道:“找家偏僻客栈住下再做打算。莫要轻易前往府衙。”
“是。”今夏、杨岳异口同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