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那瀑布之水纷纷洒洒,如迷蒙纷飞,飘荡开来,在山腰形成层层薄雾,云雾缭绕更是增添了神秘色彩,好不壮观。
再往上看,仔细瞧那主峰山顶,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烁,隐约有银白宫殿。
“妹妹,那山顶之上好像有座宫殿。”夫蛟指着主峰问道。
歧女轻声回道:“哥哥,不是好像,那本就是座宫殿,我本来是想上去的,但此时有伤在身怕被那拒英发现,便只好作罢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那上面住着仙人,这万年他们在那里做什么?”夫蛟又问道。
“以前是有的。”歧女望着山顶,脸上忽然流露出忧伤神色,顿了顿又道,“不过如今已不在了。”
夫蛟知歧女似有睹物思人之感,知其心意,便道:“妹妹,我们爬上山顶如何?”
歧女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哥哥不可,你看那山中都是密林,实则多为幻象,否则数万年前这神仙之所岂不是人人都可上去?再说那拒英可不允许,当心没命回!”
夫蛟想想也是,只好作罢,当即又岔开话题,道:“妹妹瞧那瀑布下的水潭,我去那抓几条鱼上来烤着吃,换换口味如何?”
歧女关切道:“哥哥伤势并未痊愈,还是不去为好,况且我也用不着食物,吸收这里的灵气便可。”
夫蛟笑笑,接道:“无妨,我的伤势已基本痊愈。既是神仙,偶尔也要偿偿世间美味,否则多无乐趣?”
说着转头向水潭走去。他将上衣脱下准备下水,歧女望了一眼,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但也不回避,径直朝其走去。
夫蛟尴尬一笑,便“扑通”一声,一头扎入深潭。入水一刹,只觉一股冰寒之气直往体内钻,不禁在水里打了数个寒颤。
但这倒也难不到他,自小在升河边长大,水性也是极好,且此时身体也不同往昔,立时有淡淡灵气抵抗寒气,护住了身体,便连忙注视四周状况。
放眼看去,潭水清澈,一片幽绿景象,可清楚看见周围水草,水中巨石,巨大树根。再往下看,潭底一片昏暗,估计这潭深至少十数丈。
他浮上水面,朝歧女淡然一笑,又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潜了下去,然而越往下潜,却感到冰寒之气更盛。
“既要吃鱼,就算再难也要一试。”夫蛟这般一想,又下潜一丈,瞧见数丈开外茂盛的水草及粗大的树根里,几拨鱼群游来游去,便使劲一蹬,随即潜入鱼群附近,仔细观察。
慢慢游近,他看那鱼群长得肥美,至少也有十来斤,即便抓一条也够吃一顿,心下大喜。于是悄然游到一颗树根后,调整姿势,忽的双足使力,似利箭向鱼群冲去。
然而,纵使这般敏捷,还是慢了一拍,那鱼轻轻一摆,便游到别处。
一击扑空,夫蛟浮上换气,瞧了岸上歧女一眼,又第二次下潜。
回到刚才的地方,发现数条鱼围在一丛碧绿水草旁,缓缓旋转着,似在争食。
“好机会!”夫蛟心下窃喜,相间不足一丈之距,再一次猛冲过去。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比不过那鱼群,只见它们忽地向下瞬间逃走,消失不见。
他再度直视其中,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个数尺宽的大洞,洞口处一根褐黄色水草从里长出,似乎有点古怪。
转瞬间,夫蛟冲到洞口,伸手便向那褐色水草抓去。触手即知,那水草居然摸着柔软无比,仔细看,其中还有无数细小藤丝,随着水流来回摇摆。
他只觉这棵水草与众不同,想着那些鱼钻进那洞口,又有些不解,便朝那洞口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但他发现那洞口忽然收紧,那棵水草也在洞口关闭前转瞬被吸进去。
夫蛟这才回过神来,这哪里是什么洞,分别是一只巨型鱼怪的大口。
只听“砰”的一声,那巨鱼怪弹开周边乱石,拔地而起,直视夫蛟。
两者相视,夫蛟被这只鱼怪着实惊着。巨大鱼头上,双目青绿,鼓得像个小灯笼,而两排雪白利齿却更是恐怖,不禁令人胆寒。
来不及多想,他双足猛地使劲一踢旁边巨石,快速向上游去,而那巨鱼怪见状则迅速跟上。
眼看夫蛟浮上水面,又向岸边游去,离岸不足二丈。那巨鱼怪突然射出口中“水草”,将其一脚缠住,往水中拉。
“妹妹,快救救我!”夫蛟一边奋力向岸边游,一边看歧女所在方向惊忙大喊。
只是那岸上此时哪有人呢?难道她不声不响的走了?
来不及多想,他知那水草便是巨鱼怪的舌头,回头一把将其抓住欲将其撕断。但那舌头柔软无比,弹性十足,怎么拉都断不了,而他又被拖入水中。
转眼便下了四五丈,夫蛟求生欲强,此刻尽显神力。即将被拖入巨鱼怪嘴边时,一脚猛踢在其利齿上,一阵血雾喷涌,只见两颗大尖牙掉落水底。
夫蛟顺手抓住其中一颗,对准舌头刺去,将其打穿。那巨鱼怪舌头剧痛回缩的同时,又一个甩身袭来,巨尾重重拍在他身上,巨大冲击将其扫出数丈,一阵眼花缭乱。
一口气憋了许久,夫蛟也快支撑不住,但见那巨鱼怪再度游来,周围又无他物可用,此刻上下不得,只得向前方大树根游去,想以此来抵挡巨鱼怪攻击。
“嗯?那是什么?”
他正奋力游着,忽然一道暗光自潭底射来,闪动双目,心中不禁一问。
这一失神停顿,虽只片刻,但那大鱼何等力道,即刻而至,撞了上来。
迎头一击,直撞得他七晕八素,正好向那发光之物而去。他剧痛之下也借力游去,也想一探究竟。
近了一瞧,却发现原来是一个海螺状的石头,边缘一周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幽光。但这奇怪的石头在一具动物骸骨里面,想必是什么猛兽误食了它,最后死掉了。
夫蛟伸手欲取,那后面追来的大鱼同时伸出舌头,再次卷住其一足,往口中拖去。这一拉,他拿着怪石的手背不小心被那骸骨骨刺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瞬间将周围数尺内的水染红。
下一刻,夫蛟被一道雪亮的白光刺的睁不开眼,随即周身一丈方圆的水变成乌黑。
他虽未打开口鼻,但似有一股食之欲呕、闻之欲绝之物正源源不断地冲向脑门,几乎要晕厥过去。再看那巨鱼怪,却是逃无踪影。
夫蛟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怪石,却感到那怪石与手掌紧紧黏住,而且还在从伤口不停的吸出血来。
他惊恐万分,心道:“这是什么邪物?怎么还能吸血?”越想越害怕,用另一只手使劲掰,却毫无作用。
此刻,他只能惊恐、好奇、仔细地看着:鲜红的血在水里变成了暗黑色,如一弯虹桥,一头在手背,一头在怪石上。
血入怪石,其光芒更甚,但在昏暗的水里已不再那么刺眼,只不过怪石表面逐渐裂开。
随后一声轻微闷响,怪石脱落手掌,一个浅白色似螺似角之物悬在眼前。那尖角处系有一银丝,周身印刻图案,轮廓模糊不清。
夫蛟看了几眼后,只觉气息不足。他使出浑身力气想游出水面,可还没出丈远,忽然感到身体不听使唤,却是在迅速后退。
转过头来一瞧,惊恐万状,因为那小小之物的螺旋口犹如长鲸吸水般,在水里形成一个巨大漩涡,直将他往里面吸。
“完了,死定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便不省人事。
“嘀嗒,嘀嗒……”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夫蛟忽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听不仔细,却又一直重复着,似乎千遍,万遍。
又似乎看到了五彩斑斓的光在眼前闪动,白的,红的,紫的,蓝的,绿的……虽然闭着眼,但是他心里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仿佛自己还在漩涡里极速旋转着!
“啊!”他一下坐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之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睁眼还好,当一个童颜鹤发,古蓝长袍,飘飘欲仙的男子出现在他眼前时,着实吓了一跳。这让他忽然想到不久前见到歧女的情景。
这男子虽然面相平和,没有凶气,但瞧他雪白的发束、苍白的容颜、若隐若现的身体,直如鬼魅般,任谁见了心里都发咻。
不过此时不比从前,夫蛟经过最近一番变故,不仅身体,其心性也已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从前那个未见世面的村野小子了。
他凝神道:“你是谁?”
“小兄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男子温婉清脆的声音刚说出口,夫蛟顿觉舒心不少,心想,这人面相年轻,声音清脆,但须发却尽白,真是神人。
“请问先生,我们以前见过么?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夫蛟心有疑问,试探着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回道:“当然见过,不过以你凡人之躯,自然是记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