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少年的终末
书名:不死鸟的传说 作者:北枫居士 本章字数:5121字 发布时间:2022-09-17

此时,东方,君士坦丁堡。

“陛下!有人求见!”

“嗯?”

正在处理政务的狄奥多尔一世皱了皱眉头。

“什么人?”

“据她自己所说,是神使大人派来的,有要事求见。”

“不见。”

狄奥多尔一世挥挥手,这种骗子他见得太多了,根本拿不出任何真凭实据证明自己身份,却信口开河向帝国提要求。

侍从应诺,退出宫廷。

结果,不一会儿,这个侍从就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宫殿中,跪在皇帝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人类形态的不死鸟。

“你又回来做什么?嗯?这是谁?”

第一次见到不死鸟的人类形态,狄奥多尔一世呆滞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并责问这个侍从发生了什么。

“陛下.......这就是那个说是神使大人派来的......而且.....”

“而且,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紫凤凰。”

说着,不死鸟举起右手,掌心朝上,一团紫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它的手心。

“什么?!”

狄奥多尔一世连忙站起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这团火焰是不是某些特殊的把戏;又仔细查看不死鸟的外貌,寻找与印象中不死鸟的区别。

“怎么?陛下,你还是要我,在这里恢复原型给你看?”

不死鸟清冷的声音和狄奥多尔一世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如出一辙,这下子是板上钉钉了,后者连忙退后三步,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诚惶诚恐地说道:

“紫凤凰大人,有劳您亲自来到这里,恕我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

“免了免了,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些。”

不死鸟救人心切,根本不打算听狄奥多尔一世在这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辞。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我这么跟你说吧,神使大人被罗马教宗抓到了罗马,恐怕很快就要被处死了。”

“什么?!!”

狄奥多尔一世大惊失色,一时间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不死鸟提供的信息中反应过来。

“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死鸟现在格外焦躁,放到以前它绝对不会这样。

“不是,不是,紫凤凰大人,这......神使大人为什么会被抓走?”

狄奥多尔一世看上去彻底慌了神。

“他落入了教宗布下的陷阱,由于上帝给我们的限制,我们不能对基督徒使用神力,所以他就被这样抓到了罗马,教宗似乎是想要通过他获得驱使我的力量,而且聚集了大量的部队以防万一。”

不死鸟尽可能长话短说,将阿莱克希斯被抓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

“可恶的罗马教廷!”

在逐渐理解为什么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神使大人会被教廷所抓后,狄奥多尔一世顿时对那个在罗马自称正统的教廷恨得咬牙切齿,之前也是这个教廷,发动第四次十字军差点将自己的帝国灭亡;现在帝国恢复过来了,教廷竟然还要杀掉他们的神使大人。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求援的。”

见狄奥多尔一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愤怒,不死鸟淡淡地说道。

“紫凤凰大人,请您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抽调举国之兵去罗马将神使大人救出来的。”

“一点时间?你需要多久?现在神使大人随时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涉及到阿莱克希斯的安危,不死鸟也没法保持冷静了。

“紫凤凰大人,请您冷静;我相信,如果教廷真的是想要从神使大人手中得到您的力量的话,他们不会那么随便地杀掉神使大人,而是会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得到所谓控制您的魔法。”

说完这些,不死鸟的眉头仍然紧紧皱着,看上去狄奥多尔一世的言语并没有给它以信心。

(这个教廷......)

狄奥多尔一世低头苦苦思索如何能让不死鸟放心,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过去他读过的一本魔法书,上面似乎就有类似于这种情况的记载。

“嗯......对了,大人,恕我冒昧,神使大人的身上是否有您的重要物品?”

“哦,嗯,有我的翎羽,怎么了?”

这个问题很奇怪,但为了救出阿莱克希斯,不死鸟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紫凤凰大人,我曾经在魔法书上读到过关于驱使野兽的魔法;这个魔法需要野兽的重要物品作为信物,信物会认主,得到信物认可的魔法师可以获得驱使相应野兽的能力。我认为,他们应该会将您和神使大人的关系和这个进行类比。”

(信物?翎羽确实算是一种信物,虽然说确实挺重要......)

“而且,上面还有一条:如果信物沾染到主人的血液,想要从原主人手中得到信物的认可,就必须要在信物上的血液干涸后才能杀掉原主人,否则信物会和原主人一起毁灭;我以为,如果教廷想要从神使大人的手中得到您的‘信物’,不可避免地会让‘信物’上沾染血液......”

说到后来,狄奥多尔一世没有多说,但不死鸟能想象到那种惨烈的场景,双手不由得握拳。

“.......总之,根据教廷的习惯,我推测,他们应该会在三天后将神使大人处死,在那之前,我一定会聚集起足够的军队去救援神使大人!”

“.......但愿如此。”

此时,不死鸟也只能相信这个东部罗马帝国皇帝了,它虽然是不死鸟,却对人类的所谓魔法一窍不通,关于这些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并不熟悉。

“放心好了,紫凤凰大人,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神使大人对我们帝国来说是最大的恩人,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看着他被教廷那些异端杀害的。”

狄奥多尔一世见不死鸟还是不怎么放心,干脆以上帝的名义进行宣誓,保证自己一定会将阿莱克希斯就出来的。

“.....那,好吧,我会静静等待的。”

不死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准备去西西里通知一声。

“......紫凤凰大人!请您在这几天不要打草惊蛇!”

最后,狄奥多尔一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宫廷门口,高声喊道。

“知道了,你快点去筹集士兵。”

“是!”

狄奥多尔一世站得笔直,如同一根旗杆。

......

“这种魔法,你有所涉猎吗?”

在帝国大军来到罗马的当天,教宗英诺森三世就招来美因茨大主教进行询问。

“......驱使野兽的魔法,这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但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美因茨大主教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根翎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那么等那个阿莱克希斯被处死后,你立刻给我着手准备,让我获得不死鸟的控制权。”

“这当然没问题,冕下,但是.....”

美因茨大主教故意拉着长音,明显是话里有话。

“但是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

教宗皱了皱眉,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实际遇到的时候还是让人很不爽。

“冕下,我作为德意志王国的宫相,位高权重,实际上不应该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这位帝国新皇帝腓特烈二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帝国议会中多次反驳我的提案,甚至有一次他颁布法令,还陈兵压境,逼迫我同意遵守他的法令。”

说着,美因茨大主教一直在观察教宗的表情。

(果然,教宗冕下对皇帝也颇有不满啊。)

“所以我希望,在您获得不死鸟的力量后,能不能将这个腓特烈二世废掉,拥立一个新的皇帝;请您不用担心德意志王国内部诸侯的反对,这些由我来处理,只需要您的一个承认。”

这个要求说白了就是美因茨大主教不满于这个皇帝,想要换一个听话的皇帝。

“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吗?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教宗微笑着,他所指的,自然就是现在已经被加冕,还留在罗马的巴伐利亚公爵——查理·冯·维特尔斯巴赫。

这个人,经过观察,对教廷非常恭顺,眼光不大,视野不广,脑子不灵光,方便控制,正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看来教宗冕下也一直想要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啊,那么,请在事成之后,教宗冕下遵守承诺。”

美因茨大主教的这番话,意思就是同意让教宗获得不死鸟的力量,作为交换,教宗英诺森三世将换上去一个听话的皇帝。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教宗的嘴角微微上挑,似乎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至于给腓特烈二世加冕?自己只要拥有了不死鸟,还管腓特烈二世干什么?直接赖账,将巴伐利亚公爵查理扶上皇帝的位置,让教廷彻底控制整个天主教世界,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至于东方的希腊人,只要不死鸟在手,灭亡希腊,统一两大教会,指日可待。

......

三天后,罗马广场,人满为患。

大部分的罗马市民都眼巴巴地看着广场中央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阿莱克希斯,似乎都不怎么安分。

根据教廷所说,这个阿莱克希斯已经被绝罚,是一名异教徒,根据罗马教廷的规定,要将其处以火刑。

然而,这里很多人都是西西里过来的人民,他们还记得这五年里阿莱克希斯和不死鸟给他们的帮助和鼓励,如果没有不死鸟,不说这五年的发展,在五年前西西里王国就会被异教徒全部占领。

对于教廷擅自将阿莱克希斯打算处死的行为,他们非常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教宗冕下为什么要处死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是异教徒?那他为什么还在五年前帮助我们抵抗异教徒?”

“教廷对神使大人的绝罚还是三天前发布的,这完全就是草菅人命!”

议论纷纷,其中大部分的都是对教宗不满的言语。

“哼,这些刁民......算了,反正他们也翻不了天。”

此时,法兰西、帝国、匈牙利等国的军队都被调拨到罗马城附近,组成第五次十字军,就算不死鸟来到这里,他们也有信心能及时拦住不死鸟。

而罗马城内,教宗认为,仅仅杀死阿莱克希斯,并不会引发大规模的民变,毕竟那些从西西里来到这里的人是少数派,大部分人还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凑到罗马广场附近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过程中,已经到了处刑的时间。

教宗从阴影处走出来,一手拿着象征教廷权力的权杖,一手拿着火把,缓缓走到阿莱克希斯的面前。

根据美因茨大主教的说法,如果想要让信物易主,必须要让教宗亲自处决阿莱克希斯才行,否则让刽子手来的话,信物选择的下一个主人就会优先选择刽子手。

这一段路程并不远,对教宗这种老人来说也并非难事。

但在阿莱克希斯的眼中,这一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光阴。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教宗,阿莱克希斯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孩子,你一定要成为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骄傲。”

这是父亲曾经告诉自己的话,并要当时的自己牢记于心。

“.....父亲......”

阿莱克希斯闭上眼睛,这时,教宗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阿莱克希斯,你曾经是天主的子民,却变成了不可原谅的异教徒,为了守护天主的子民,也看在你曾经是天主光芒照耀的人的份上,我会赐予你最温和的,不会流血的处刑方式——火刑。”

老套路的一系列不明所以的对死刑犯的发言,教宗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狞笑着,上下打量阿莱克希斯,仿佛在审视自己的战利品。

“呵,英诺森三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告诉你,魔法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这就是我对魔法和炼金术的研究成果,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感觉,你永远都无法理解了,毕竟你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根本不会接受现实,你就继续在你虚幻的上帝面前祈祷和忏悔吧。”

反正都要死翘翘了,阿莱克希斯决定最后口嗨一波,这个“人类至上主义者”还是他临场发挥的。

“随你怎么说吧;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

教宗根本听不进去,这种手握重权的人都是这样,认定了自己的一套标准,死不更改。

“愿上帝,宽恕你的灵魂!”

祷告,很老套的祷告,而且阿莱克希斯也发现了,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阿门!”

“阿门!”

不少看热闹的观众也在和教宗一起进行祷告,虽然他们知不知道“阿门”是什么意思都得两说。

“结束了。”

正当教宗要把火把丢进阿莱克希斯脚下的木柴堆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冕下!不好了!西西里大军正在朝着罗马进军!匈牙利王国的部队已经在与之交战了!”

“什么?!西西里?!”

教宗愣住了,在他印象中,西西里一直都是一个好捏的柿子,在自己和皇帝的争夺中反复横跳,什么时候连西西里都敢对自己动武了?

“没错,而且看样子,匈牙利军队有点支撑不住了!”

教宗沉默片刻,看向十字架上的阿莱克希斯。

“看来你在西西里王国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吗,不过你可以放心;等到我获得不死鸟的力量后,会将敢反抗我的西西里杀的一个人都不剩。”

(好家伙,你这教宗终于不装了是吧?是不是这些年里一直要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憋坏了?不得不说,还挺有意思的。)

阿莱克希斯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哼,你就安心地去吧。”

教宗冷哼一声,将火把丢进木柴堆中,顿时,猩红的火舌直接缠上了阿莱克希斯的全身,产生的炽热感让教宗连忙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台下。

“不好了!冕下!”

又是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过来。

“冕下,在东方,出现了希腊人的部队!”

“希腊人?!”

如果过西西里王国是出乎意料之外,合乎情理之中,那么这个东部罗马帝国的军队,就是完全超出了教宗的想象,毕竟罗马距离君士坦丁堡的距离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对方竟然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是!而且装备精良,前线法兰西的部队已经快要被击溃了,帝国正在提供支援!”

“......可恶!”

两面夹击,都是为了救出阿莱克希斯,教宗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你们吗?”

弥留之际,阿莱克希斯听到那个侍从汇报的内容,这种感觉和周围缠绕自己的火焰同样温暖,让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就像是马上就要永远沉睡一样。

朦胧之间,他仿佛听到了不远处尖锐的鸟鸣声,一听就是不死鸟的叫声。

“对不起......不死鸟,我恐怕.....无法继续陪你走下去了......”

自己已经没救了,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掠过他的眼前,其中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就是他和不死鸟这五年来的珍贵回忆,可以说,遇到不死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恍惚着,阿莱克希斯仿佛感觉自己回到兰茨胡特的街头,听到那个吟游诗人提到的关于不死鸟的传说,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再见......不死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还能是最好的同伴......呵,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莱克希斯彻底失去了知觉,火焰在罗马广场上熊熊燃烧,但这并不代表地狱的业火,而是——

复仇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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