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东到砖瓦厂当厂长，徐久昌很高兴，请他吃了顿饭。
“小东啊，造纸厂是你工作的第一站，你能那么快成为厂长，我为你高兴。”看陈小东年纪轻轻就当上厂长，徐久昌觉得这小子肯定前途远大，现在调离造纸厂，于他是解除威胁，人畜无害，乐得和他搞好关系。
“徐厂长，谢谢你的关心和帮助，没有你，我可能成长得没那么快。”陈小东明显话里有话。
徐久昌只当作听不出来，想想自己的刁难，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竞争对手，现在则不是。
“小东，不，陈厂长，哪里哪里，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造纸厂是你的娘家，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哥哥我说。”徐久昌和他碰了碰杯。
陈小东想了想，“徐厂长，我还真有个要求。”
“哦，说来听听。”徐久昌以为是借钱，毕竟砖瓦厂亏损那么大，周转资金困难，如果他提出来，也可以考虑，这时候伸把手，他会感激的。
“我小年轻一个，下班了很无聊，在造纸厂里的时候，不时到废纸堆里翻找些书看，离开了造纸厂，我还想来找些书看看。”陈小东说。
他发现废纸堆里宝贝可不少，几乎每天都有收获。如果不把它们挑出来，它们最终的结果是全部打成纸浆，多可惜啊！
东海大学中文系的教授钱千羽和他关系很好，他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他，给教授带点什么礼物呢？
钱千羽最喜欢书，书房里的书都堆到挨上天花板了。陈小东想着，给他带几本书吧。寻常的书估计他也看不上，看看能不能找到几本品相好点的线装书给他。
他已找到几本，但品相差了点，边边角角上都有残缺。
“行行行”徐久昌想几本破书的事，这个人情卖得便宜。“要不要我让工人每天挑些给你？”
“不用，他们不知道我喜欢读什么书，还是我自己来挑吧。”
“要么，我让工人把书找出来，给你装个一卡车过来？”徐久昌想索性好人做到底。
“不用不用徐厂长，还是我自己来挑。”
“好，这事我关照下场地上的金海峰就行，我造纸厂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要多少你拿多少。”
陈小东到砖瓦厂当厂长，大伙儿都很高兴，嚷嚷着要喝顿酒送送他。
张远航、供销科长萧月明、制浆车间主任杨军，造纸车间主任刘光明，机修车间主任顾文华、场地负责人金海峰，还有孙二花、孔美萍、吴灵芝，加上陈小东，正好10个人坐了一桌。
“小东，我早看出你不是一般人。”孙二花这句话最近是常常挂在了嘴上，一落坐又说上了。
“那是，二般人都不止，我看最起码是三般、四般人。”顾文华说。
“哈哈，十八般人，他可有十八般兵器，你们看到的只是他用出了一件而已。全使出来，你们会看得目瞪口呆。”萧月明说。
“我只知道他的兵器里有一杆长枪。”张远航嘻嘻笑着说。
“废话，这个大家都有。”肖月明说，“就看你的长枪是真家伙还是银样镴枪头。”
“萧哥说笑了，让我当这砖瓦厂厂长，是赶鸭子上架，我还真有点发怵，真怕自己是银样镴枪头。”
“没事，你知识水平这么高，哪像我们这些土包子？安全生产提示牌一弄，安全生产现场会一开，谁人见你不服帖？”杨军说。
“是啊，小东这么一弄，你看我们厂安全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再也没出过安全事故。这就叫本事！”顾文华十分赞同。
“功夫在平时啊，小东管了生产，一天到晚在车间里场地上兜，厂里多出只苍蝇他都能看出来。”金海峰说。
“岂止能看出多只苍蝇，他还能看出这只苍蝇是雄的还是雌的。”
功夫在平时，陈小东心里琢磨着。“金大哥这话说的好啊。”
“吴留留这家伙，不知道吃的是泥巴还是大便，一竟然亏损那么多。”萧月明说。
“天天在酒瓮里打滚的人，天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人，哪能管得好厂？”孙二花说。
刘光明提醒道，“小东，砖瓦厂不像造纸厂，造纸厂机器一开，工人在生产线边上得赶紧干活，机器赶着人呢。但砖瓦厂不一样，我听说那里的管理有点乱，你要好好理理。”
“是啊，砖瓦厂最好对工人实行计件。否则你是管不好的。”金海峰说。造纸厂的场地工作，原来也是出工不出力，他每天对每班组工人划定工作任务，再让班长任务下派到个人，工人的懒病得到了解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亏损了那么多，要一下子扭亏，难啊！”肖月明长叹一声。
说得陈小东的脸色有些凝重，孔美萍、吴灵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们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凭小东的能力，担心是多余的。”
“今天主要是祝贺小东荣升厂长，别的咱们都不说了吧。”萧月明见话题有点沉重，忙岔开，“喝酒喝酒，来，小东，我先敬你一杯。今天我们可说好了，花花，你和美萍、灵芝不能喝酒，你们的任务，就是用劳动车把我们拖回去，一起扔后勤科里。”
“好，来个不醉不归。”陈小东干脆豁出去了。“来，萧哥，我们干了！”
一通酒喝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几个小时后，男人们全部趴在了桌子上。
孙二花、孔美萍、吴灵芝早已准备了二辆劳动车，搬头搬脚把人一个个抬上去，孙二花力气大，一个人拉一辆，孔美萍、吴灵芝两个人，孔美萍在前面拉，吴灵芝在后面推。虽然小酒店到厂里距离不远，也把她们累出了一身汗。
到了厂里，孙二花、孙美萍、吴灵芝又搬头搬脚，把他们放到了后勤科。
一时间，后勤科酒气弥漫，鼾声震天，差点把屋顶掀翻。
几只在屋子里的苍蝇，被酒气熏得飞舞的姿势东倒西歪，它们闻着酒气也醉了。
至于是雌是雄，醉得已连眼也睁不开的陈小东，已无法辨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