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后,我的世界崩塌了,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再无意义,余生再无期待……
见满天的箭雨射来,江尔与肖丞急忙催马上前,用兵器拨开箭矢。
二人用余光看到共康抱着连香昏倒在地后,急忙跳下马向共康和连香的方向靠拢。
江尔猫腰背起共康,肖丞背着连香,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擅自使用灵力的规定,施展御空飞行之术,向本部的方向迅速掠去。
留在原地的驼马和方目,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中军大帐被四大酋长与稷杰、虞凯等将领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只见江尔蹲在地上,掐着共康的人中。
好一会儿共康才慢慢苏醒过来。他一醒来,目光四处移动,发现趴在一旁,一动不动的连香后,不顾一切地爬了过去。
当目光落在连香身上时,共康顿时呆住了,只见连香双眼紧闭,脸色煞白,身子底下有一滩血迹。
共康心疼地两手扣住连香的双肩,晃动着连香的身体:“连妹!连妹!你不要吓我!我求求你,快醒醒,我现在就答应你,我们离开氏族,去浪迹江湖,再也不管这世间之事。连妹,我答应你,你倒是醒醒啊……”
“大酋长,您先将夫人扶起来,我试着运功让她苏醒。”江尔道。
“好的,江尔,你一定要救活我的连妹。”共康轻轻将连香扶起,坐在连香身后,让连香的头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江尔盘腿端坐于连香前面,以食指点住连香的眉宇间,将灵力传送至连香颅内的天眼内。江尔知道此刻即使黄族天神在现场,连香亦无法得救,他能做的只是让连香苏醒片刻,交代后事。
不多时,连香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共康闻声后,握住连香的双手,眼泪夺眶而出,欣喜若狂地道:
“连妹,你醒了,太好了。我是你康哥啊,都是我不好,我真傻,你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我还带着你去见你哥。我答应你,等你好后,我就辞去大酋长职位,带着你去浪迹江湖,从此再也不过问这世间之事。”
“康哥,你……转过来,我……有话要说。”连香气若游丝地说道。
江尔转到后面,顶替共康,用双掌扶住连香的背。
共康则坐在连香面前,看到连香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后,心如刀绞:“连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康哥,我……知道我……不行了,就是遗憾……没有给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走。”
“你胡说什么,你一定没事的,江尔,你要救活我的连香,你听到了没有!”共康一把扣住江尔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哀求。
江尔眼中噙着泪,道:“大酋长,夫人她……”
连香低下头,用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气息微弱地道:“孩子,你没有……落地就死去,来生……妈妈再好好爱你。”
接着连香抬起头,眼神浑浊无光却又充满深情,看着共康:“康哥,我不能……陪着你……去实现你的抱负了。”
共康紧紧握住连香的手,不愿松开:“连妹,你胡说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康哥,你要在我面前起……誓,答应我……三件事。”
“连妹,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共康早已泪如雨下。
“第一……件事,你……不要怨恨我……的哥哥连山,你不可……杀他。”
“连妹,我不会杀你哥的,你放心。”
“第二……件事,我……死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你要……好好活着,不可做……傻事。”
听到这句话后,共康再也忍不住,当众嚎啕大哭起来,无助地将脸搭在连香的肩膀上:“连妹,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啊,你不能留下我一人孤苦伶仃地活着……”
连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共康推开,怒斥道:“我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不是一个光会哭的……孬种。最后……一件事,你要为了……我们人族的未来,拿起……你的剑,给我砸烂这个……吃人的世界!若是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说完,连香头一歪,死了。
“连妹,连妹……”共康抱住连香的身子悲痛欲绝。
“大酋长,夫人已经死了。”江尔与肖丞在一旁劝道。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稷杰、虞凯等也劝道。
“你们胡说,我的连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你们都给我出去,不要打扰她睡觉。”
在场的众人无不落泪。
四位酋长也过来劝共康,但共康就像着了魔一样,谁的话也不听,也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将连香抱在怀中,脸贴着连香冰凉的面容说着话:“连妹,我好后悔啊,没有听你的话,我现在就带着你去浪迹天涯……”
众人看到眼前这个状况,怎么劝说都没用,只好退出了大帐。
这一整天,下人端上的饭菜,共康一口都没动,就这么抱着连香的尸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疯了似的自顾自说着话。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还是如此。
四位酋长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与共康麾下的将领们来到中军大帐。
当他们看到共康的时候,无不大吃一惊。短短两三天时间,共康已是蓬头垢面,两颊深陷,满脸胡须,形容枯槁,两鬓处竟然生出了白发。
众人是一筹莫展,把嘴皮子都磨破了,劝说着共康。
共康是一句话也不回应,只管抱着连香的尸体,在那疯疯癫癫地对着尸体说着话。
于勇一看这不是办法,在自己的大帐里召集各位酋长与将领开会,商量今后的对策。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这仗没法打了,已连续数天高悬免战牌,拜火氏族一定察觉出了异样。大酋长共康如今这种状态,根本无法领兵打仗。现在敌强我弱,共由氏族已是群龙无首,毫无战斗意志,不如早点各自撤兵回去。
有人却说,万万不可,如今拜火氏族大军压境,若是这样退了,拜火氏族一定会乘胜追击,等众人还没回到部落,在半路上就会被各个击破。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照顾共康的下人进来禀告:大酋长共康抱着连香的尸体,出了中军大帐,骑上驼马正奔辕门的方向而去。
“什么?”于勇闻言大惊失色。众人急忙出了大帐,骑上驼马赶往辕门。
此时,残阳如血。
远处的辕门方向,在夕阳的照耀下,共康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且疲惫。
众人一甩马鞭,向共康的方向赶去,等靠近了,发现共康低着头,佝偻着腰,看着臂弯中的连香,在驼马上摇摇欲坠,仿佛风吹一下就会倒下。
众人赶上共康,将其拦住。
老酋长于勇道:“康儿,你这是干什么去?你,你这是何苦呢?这个女娃她已经死了,你给我把她放下!”
“我的连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我要带着她去浪迹天涯,你们都……都给我闪开。”
于勇听罢,气得哇哇大叫:“你……共康,我告诉你,你是共由氏族的大酋长,而不是小孩子!你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共由氏族还指望着你……”
于勇的话音未落就被共康打断,“大酋长?大酋长是什么玩意?有我的连妹重要吗?我答应过她的,一定要带着她离开氏族,浪迹天涯。”
“你!”老酋长于勇气得一下子跳下驼马,走上前去,扣住共康的手腕,随手一扯就把共康从驼马上拉了下来。
共康此刻已非常虚弱,怀抱连香的尸体从驼马背上摔落在地后,又昏死了过去。
“快,快去叫军医……”
众人乱成一团,有过来帮忙扶起共康的,有过来抬连香尸体的,还有人撒开脚丫去喊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