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旦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会儿坐在地上已经笑的上不来气儿了……扳回一局,平手。
“可它张嘴要咬你!!”孙大缸懵了。
“张嘴就是要咬我?这样说大姑娘要是看你一眼还是看上你了??它肯定是嗓子眼儿里卡着东西了,叫我帮它抠出来!笨!”
“啊??!!你是说,你能跟它说话?!!”
陈一旦和孙大缸一听公良雪竟这么说,俱都吃了一大惊!
“说话倒是不能,只是我知道天下生灵都是一道的,都有灵性。嘿嘿,老子的本事,你们还没看到个开头呢……”
公良雪竟撇撇嘴,懒得再理他俩,伸手进了鲶须子张开的大嘴里,自顾自的捣鼓起来……
俩人瞪着眼珠子看着水里这诡异的一幕,尿都快禁不住了……
掏弄了好一会儿,公良雪竟笑笑,道:“咦——摸着了。再张大点,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话,手臂上加大力量,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抽出手来……
一个胳膊粗细两拃长短的东西。公良雪竟拿着,在水里涮涮那上面的粘液,慢慢的走上岸来。到了岸边,把东西放下,蹲在水边开始洗手。
俩人过来,低着脑袋仔细观看,一根泛着晦暗白光的东西,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洼水呢,始终也不是你久待的地方,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把闸门板给绞起来,你看着缝够了,就出来……”
那大鲶鱼在水里摆动着大脑袋,水面“轰隆”作响,竟像是听懂了一般!
公良雪竟这才甩甩手上的水,招呼二人上了桥边侧面的引水渠闸口,三个人一起用力,随着“嘎吱吱”的绞盘声响动,那块用作闸板的大石头,也渐渐被升了起来……
那鲶须子看着闸板升起,便隐在了水中,再露出头来时,已经到了闸门另一边的引水渠里。三人这才又放下闸板,下了桥走到了引水渠边。公良雪竟蹲下身子,那鲶须子竟然缓缓游到了他跟前,把个大头垫在岸边的杂草上,一动不动。
公良雪竟伸出手来,拍拍它的头,这才对着它如同长者嘱咐晚辈般的又道:“这渠里虽然水浅些,但也足够助力了。趁着夜色,一路向南,天亮之前,应该能进通水河。将来有机会时,也好借风雨再南去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切记管好自己的嘴,约束着自己的肚子,他日才有可能图个长寿!虽说物竞天择无可厚非,但也是为了不惹来杀身之祸,保命要紧,对吧?记着我的话,约束着自己的肚子,少露头,少造孽!去吧。”
他话音一落,那门板似的鲶须子慢慢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到了窄渠的正中,愣了一下,突然一个摆尾,竟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水面渐又恢复如初,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孙大缸和陈一旦今天晚上这不大一会儿经历的事情,感觉比过去那些年加在一起都要多的多。从吃惊到震惊,从完全不可思议到坦然接受,他俩虽然嘴上都没说,但内心里都明白,他俩得对前面这面对了这么多年的这个世界,重新定义了……
“乖乖……师父,你说,这大头鱼,怎么能听懂你说话呢……”
公良雪竟笑笑,“你们可知道,这世上的生灵,但凡长到了一定的年岁,也就等于是修行到了,该听懂的都听得懂了,该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虽然说最终还是逃不脱个被人吃了的命运,但最起码,这个过程,算是修行历劫了,也就够了……要学的,还多着呢!好了,收拾东西,走吧。”
两人把家伙什收拾利索,孙大缸仍旧拿那条布袋装了,往肩上一搭,又弯腰捡起了那个公良雪竟从鲶须子肚子里抠出来的东西,光线暗的原因,扫了一眼,嘟囔道:“师父,你说这东西是不是个宝贝??难道是,‘鱼宝’??!”
公良雪竟点点头,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嗯。是的。那鲶须子自己给抠下来了,又怕丢了,找块油布包好它,还打了个蝴蝶结,不论放到哪儿想想都还是不放心,于是决定吞下肚算了,谁知道包的大了些,卡在嗓子眼儿那了……”
边说边穿好鞋袜,放下裤腿,说罢,转身往回走,一旦后边悄不吭声的跟着。
大缸一边跟着走,一边品着公良雪竟的话,眨巴眨巴眼,道:“不可能啊……”
“怎么个不可能法儿?”
月光下,公良雪竟背着手缓步朝前,眼睛盯着路,问道。
孙大缸止了步,严肃认真的道:“都不可能!自己抠下来?它有手吗它?!还蝴蝶结??!光看这么长一根就确定了不可能是鱼宝了!还卡住嗓子……”
“哦……”
公良雪竟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一旦回过头来,“嗤嗤”笑道:“说你狗日的脑子常常不在家,你还犟的跟洋钉似的,师父笑话你都懒得用劲儿,你还自个儿推理上了!你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那些缺心眼儿的话干什么?赶紧回了,走!”
孙大缸这才一下子转过劲儿来,朝脸上打了一巴掌,咒骂自己道:“可不就是个缺心眼儿的二球货么……”
说着,拔腿去追公良雪竟和陈一旦。
眼瞅着进了回马镇,公良雪竟在前面只一个劲儿的低头赶路,依旧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一旦和大缸都不敢多嘴,只管在后面跟着他,眼瞧着他一路小碎步子径直进了陈家的大门,奔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不知道他们仨何时回来,陈老三和陈洪爷俩儿特意嘱咐门房老头儿先把大门敞开着,到了这个点儿还不见回来,爷俩也有些心急了,这会儿正在门房里坐着,抽着旱烟跟门房老头儿瞎唠呢,突然就看到个人影一闪就进了内宅。陈洪和门房忙起身出来观瞧,正好撞上陈一旦和孙大缸……
“刚才进去那是你太老爷吧??”
陈洪看他俩那呼哧带喘的样子,也顾不得问其他了。
一旦点点头,道:“可不就是他嘛!一路上跟他说话都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一进镇子都小跑上了,跟个鬼撵的差不多……”
陈洪狠瞪了他一眼,沉声道:“闭上!两句话上就顺嘴胡扯!”接着又一看孙大缸,问道:“大缸,这是咋了?”
孙大缸也不明就里,看看一旦,又看看陈洪道:“我的爷!我旦叔说的一句不带喷的啊!确实如此,俺俩这不是后边紧跟着呢嘛……”
陈老三此时也走出了门房,对那门房老头儿道:“关门上板。走,后面看看。”
陈洪忙去搀扶老爷子,四个人一边往后面来,一旦一边咧着嘴就开始了:“我跟你说爷,你知道那条鱼……”
……
四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后头公良雪竟的房间而来。离得老远就看到门大开着,公良雪竟在屋子里正洗脸洗手。
陈老三带头走进来,道:“小爷,你这是……”
公良雪竟一边擦脸擦手,一边笑道:“进来进来,把门关上都坐下。”
孙大缸最后一个进来,顺手掩了门。众人这才各自拉了凳子坐下,不解的看着公良雪竟……
“他俩跟你们都大概说了吧?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问吧。”公良雪竟把毛巾放好,褪掉了外套,拉了把椅子过来,蜷缩着一条腿坐了下来。
他这样一说,几人反倒没词儿了,都张着个嘴,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孙大缸机灵,想着打破僵局,于是从肩上卸下布袋来,放在了桌上,道:“师父,这些家什都用不上了吧?我把它扔杂物房里去……”
公良雪竟一挥手,笑道:“谁说的??咱们明晚不是还得要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