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耳闻，兽人族很重视族规。
王上未接纳夫君之前，是严禁接见男子的。
所以，三名女卿所行所为，便是其意志体现。
如此怪异的行为，自然只有王上才能授意驭使。
手艺人沟通神灵，其实很简单，只要有一枚石戒，再有通灵之体，便能通过冥想，引来神灵上身。冥想的方式，更简单，比如睡觉，比如呼吸，再比如沉思，只要是处于静心放松的状态，手艺人便能感受明显，浑身被无形之流倒灌。像有无穷的微小物质，钻入体内，出现这种感受，十有八九便是神灵上身了。不过，一旦倒灌，手艺人也将昏睡过去。
听石四说，有个手艺人，甚至无须石戒，便能通灵，所以，这让他很困惑。
丁贵初闻，自然更是头大。
至于神灵，完全闻所未闻，丁贵只能当好学生听讲。
原以为，可能和少年曾提过的幽灵相关，所以他还特别激动，想一探究竟。
但一听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兽人族的尘世，除了动植物及大自然中的一切，还存在一种隐形物质。以石四的话语来说，便是有一种能量之源，一种能亲近兽人鬼体质的物质。应该如同空气一般，但比空气强大之处是，长期生活在此物质下，必能改进体质，增强肌体活力。
或许，这便是兽人鬼，寿命能达两百来岁的原因。
此物质，便是石四所说的神灵。
他自称在冥地也曾查探过，很长时间都毫无发觉。
普通兽人们，能被神灵默默改变。
而手艺人，更会明显地受益于神灵。
石四的部族，竟有近万族人，而已知的手艺人，却只有三人！如此珍稀，岂能没有尊贵的身份地位。所以，他之前称，看不上二爷们，只和大爷们说笑，完全毫无虚言。
丁贵虽不知此神灵是何物，但是，他忽然想起，少年修习过的元气。
记得元气，是一种提取于尘世无形的精华凝聚，也是仙阳的前身。那么，神灵，会不会也和仙阳有关呢？明显，同样，是对人体有好处的。或许，该叫神灵之气？不过，其存在于尘世，世人皆有灵魂，兽人们自然不例外，那该叫“灵气”更合适吧。
和元气不同的是，“灵气”似乎更加强大。
无须提练，生于自然，能自主促进兽人的肌体。
而所谓手艺人，可能只是体质更加敏感，更易于吸收灵气罢了。
难以理解的是，关于神灵的概念，在他们尘世中，居然并不流传。
只限于王上，及其身边少数位高权重之辈了解，被当成了一个机密。
所以普通兽人们，并不知道神灵在缓慢改变他们的身体。
而石四身为当事人，注意到通灵过程会比自然吸收要快百倍不止，才将此视为内心最大的秘密。只是，他生前早期并不理解，为何会如此。直到被选为手艺人，才意识到重要性，却被要求谨言慎行。
不容他不当成秘密，因为可能会被人当成“肥肉”争抢。
他原本是个身体强健的“山羊”，自从当了几年的手艺人之后，马上沦为枯瘦的“老山羊”。另两位手艺人出任，比他稍晚。但情形几乎如出一辙，也是日益衰败。可是，考虑到是替女卿服务，一个个还喜笑颜开，乐在其中。
殊不知，他们死期，不远矣。
石四也是入冥很久之后，才想明白——自己是在一次沟通神灵当中，被“采补”过度，终于猝死。
现在敢于对丁贵透露，便存着两种目的！
一是他意识到，通灵之体，可能在冥地，会易于修习，所以想和丁贵这样的修习之人，试验一回。
因为止三盯上他，极可能，便是基于此种目的。
二是他想拜师，真心想拜师，从此走上修习之路。
在他心中，止三部族里出了一个鬼将，便绝了他和附近鬼将交好的心思。正好趁着此次围堵太平顶之机，他想要碰碰运气。若真能遇上修习的人鬼，他便想试上一试……
因为，他已无路可去。
身为三洞的头人，却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头人，手下之人其实已渐渐不再服从管束。止三私下更是各种小动作，只为瓦解三洞部族。就他所知，已有多名手下和止三走得很近。他方才去挪动“尸体”，也不过是想确认，有没有追随自己的心腹还能活动……
“挪尸”的时候，他便有了决断，要远离此地，逃出困境。
至于赖上丁贵，只是见机行事的后果。
……
现在到了微断山，看得出，石四已将拜师，当成救命的最重要手段了。
原来，自己又被算计了。
但是，丁贵并不生气。
对于“走投无路”的手艺人石四的投靠之举，他同样期待，很想看看通灵对于修习之人的影响。
除了通灵过程和沟通神灵的方式，其实还有一个重要方面，后来才听石四解释。
因为有些羞赧，石四比较回避。
但丁贵问了三遍，对方终于详细道出——何为接触！
和想象中的一样，此接触，便是交合。
当然，也不限于交合，只是听闻，交合便是最好的手段。
神灵上身完全后，手艺人会出现浑身舒缓，肌体柔软，意识暂失的情形。
石四称，每次服务完，他意识恢复后，就会看见浑身寸屡不着，现出许多斑块，身体有明显被“蹂躏”过的痕迹。
比如，其下身脏污很多，粘粘腻腻，下体几乎一直保持充血状态……
所以他断言，自己必被女卿“享用”过。
只是女卿羞涩，不好当面行事。
每次他醒来时，对方便托口暂别。
等到不久后，他意识再失之际，女卿便再来享用！
是这样吗？
丁贵不得不怀疑，石四是被女卿骗了。
数十年如一日，石四的记忆都是如此。
怎么可能！
没有哪怕一次，看见女卿“观音坐莲”。
甚至，光腚儿，也不曾见过。
顶多是衣裙不整，神色慌张……
当丁贵尝试问起真相时，石四大感被侮辱。
也不顾大爷不大爷了，当即反驳，甚至为此气闷了不短时间。
好吧，姑且当他是被享用过，而不是被利用过。
毕竟，自己对于兽人一族的尘世，了解极其有限。
顺带说一句，女卿可以“接触”，同性之间一样可以“接触”。
关于这一点，石四回避不了，只好自称，他只有一个伴侣。第一次，还是偷偷摸摸下，被一个叫扇大的至尊强者，半强半迫后成事。只是事后，效果好像不太好，扇大只得到了一点想要的灵气，却很有限。毕竟石四心情不爽，难以静心，只在半睡半醒间接触。当然，事后他仍得了不少好处，也多了一个避护之人。所以，自此以后，“偶尔”为之。
……
石四成了香饽饽，照理说，只能在尘世尊贵。
因为入了冥地，通灵之体不再，又如何被人尊重？
原来，他能成为头人，仍是借着手艺人虚名。
但事实上，在三洞，其手下不服者甚多，要不，止三也难撺掇。
好在，有两个实力强大的兄弟和屈指可数的好友帮扶，他才勉强维持。
至于这两个兄弟打的什么主意，石四同样心知肚明。
不外乎，想等待机会，激活他的通灵之体。
的确，通灵之体只在尘世起效，因为灵气只在尘世才有。
但止三和这些有见识的兽人鬼，为何还敢觊觎？
一经解说，丁贵直感到三观被颠覆！
真是骇闻连连。
原来，兽人鬼的化魂为鬼，居然是百年之期，或称作无期！
而兽人鬼一旦化魂为鬼，居然会真的为鬼！
其外貌，有了极大改变！
这，可和人鬼大大不同！
但凡所有兽人鬼，只要呈现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便还是魂状。
而一旦显出兽状，便是化鬼成功！
化鬼与否，因人而异，毫无规律。
所谓显出兽状，首重头颅，次看尾巴，三察肌表毛色。
只要现出某两种特征，便可以称为鬼。
比如之前的鳄鱼头最明显，还有猿人吉四，狼人郎二等等，许多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兽人鬼，在丁贵脑中一一晃过，他们便是鬼状！
而身边，炎三入冥五年，居然还未成鬼。
但尘七两只大角，浑身茸毛，必已成鬼，却辨不出是什么兽类。
恐怕，连尘七自身也无法说出属类。
再如石四像无角山羊，但他自称尚未成鬼。
原来，其嘴脸只是被过度“享用”后，才成这副尊容。
以前，身体和面容还算饱满。
当然，还有更多的，丁贵无法确定。石四说，就是他也时常搞不清楚。因为很多兽人鬼，并不像普通的兽类。各种奇形怪状，压根就不知道，他会不会长角，或长尾巴，或满身茸毛。有的甚至和人鬼一样，有着光秃秃的身子，却已然成鬼……
石四透露，极少有见识的、深悉成鬼好处的兽人鬼，都会想方设法早日成鬼。
原来，化成鬼状，其面貌改变巨大，连带着，其魂躯和神魂，也会有一点增强。
对于兽人鬼，只要能提升实力，那便会一直尝试。
为了这点好处，便出现了加速成鬼的方法。
那便是养颜丸这样的药物，被发现，然后服用，据说很有效。
想来，若是所有兽人鬼都知道这个消息，养颜丸的价格，必将翻无数倍吧。
……
对于兽人鬼一族，成不成鬼，影响几乎只在外表，肉眼可见。
因为，他们入冥后，压根就没有什么虚幻尘世可见！
这消息……太骇人了。
须知人鬼成鬼之后，截然不同！
人鬼外表毫无变化，却是眼中的虚幻尘世不可见！
丁贵实在困惑，不得不迷茫胡猜。
莫非一切冥地规则，都是被人信手为之？
想如何，便如何，毫无规律可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