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葬妻择仕
书名:凤凰天女之锦绣行 作者:晓月语斋 本章字数:3215字 发布时间:2022-09-16

子玉陪他来到灵堂,双膝跪地,把纸钱一张张放到火盆上焚烧。

 

宗霖看他哭红的双眼和白布裹扎下凌乱的额发,一阵不安。按下他的手道:

 

“你去歇吧,不用这样,方才我情急下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这事不能怪你,虽是跟你去寻亲,可上山学艺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负了夫人,与你无关。”

 

子玉道:“不管怎样,嫂嫂的恩情我已无法报答,为她守灵,也是尽尽心意。”

 

宗霖上前拉起子玉:“好兄弟,你嫂嫂仁厚,你不去休息她也不安,就让我一人陪她在这儿说说话吧。”

 

子玉只好答应,嘱咐宗霖几句后出了灵堂。正碰上来找他的忠叔,便一起回了书房的住处。

 

忠叔端出一碗尚温着的米粥道:“我见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喝点吧,别空着肚子睡。”

 

子玉看了一眼,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忠叔见他脸色苍白,担心道:“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头疼的利害,吃不下。” 子玉说完,疲惫的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忠叔只好放下碗坐到床边,用手帮他按摩掐捏着额头:“跑了一路,进门又伤心劳神,你也悠着点,别伤了身子。”

 

子玉道:“我没事,孟兄毕竟是因我出的门,嫂嫂故去我有责任, 能不痛心吗,是我欠他们的。”

 

被忠叔一阵揉捏,子玉感到轻松一些了,便简略说了自己这两年的情况,然后又问:“忠叔,一直没机会问你,家里还出了什么事,怎不见大顺?”

 

赫连忠叹口气道:

 

“你们走后,开始还好,后来夫人生病,又日夜思念孟爷,你们也没个消息。徐老爷和夫人还不说什么,那个扈氏和她仆人天天念叨我们的不是,像是我们把他家姑爷拐走了一样。我还耐得住,可大顺受不了,再说看夫人病的那样也不忍心,他说是去寻你们,一走数月也不见回来。”

 

“让忠叔为难了,是我考虑的不周。”

 

赫连忠道:“少爷平安回来就好,老奴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子玉坐起来,拉过忠叔的手:“你别怪她们,好好的一个家因我失散,纵有怨言也是应该,说几句您就担着,看我的面子别生气了。”

 

忠叔点头,看子玉把粥喝完,然后服侍他睡下。

 

夜里起了一阵凉风,夹着零星的雨滴,赶走了白日的酷暑之气。

 

宗霖累了一天,又对着妻子的灵牌说了半天的话,被风吹的起了倦意,靠着供桌迷迷糊糊睡去。

 

灵幡飘拂,桌椅微响,似有一阵云烟蔓延,雾霭中徐氏飘然而至。云鬓整洁,端庄娴静,一如往日的雍容华贵。

 

宗霖心中惊喜,呼道:“云卿,是你吗?是你不忍离开我,又回来了吗,我说的话是不是你都听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留下吧,云卿,云卿,······”

 

眼见妻子熟悉的脸庞温柔依旧,他唤着,想站起来,身体却动不了。

 

徐氏眼莹泪光,启齿说道:

 

“我本怨君无情,今却感君一片赤诚,是为妻错怪你了,不忍见君就此消沉,特来见你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你若还顾念我的情分,就速去京城赴试,将来功成之时,如有姻缘,不必念及我,只须是一位良善的女子,要善待我们的孩儿,我亦含笑九泉。”  

 

说完,神情眷恋,却翩然转身而去。

 

宗霖急了,用力挣起,却是一场梦魇。妻子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他不相信是梦,抬腿追出灵堂。

 

屋外细雨斐然,万籁俱寂,哪里有妻子的影子。

 

他无奈退回灵堂,对着妻子的灵位道:“一定是你顾念我,原谅了我,才托梦过来一见。你若让我去赴试,我就去,这次绝不辜负你了,为了你和怀郎,我会全力以赴。”

 

宗霖自与徐氏梦中相见后,便下了进京的决心,他让人备下两副银色盔甲,两杆铁柄紫樱长枪,轻重适手。又备了柔韧轻巧的两支梨花枪,长刀弓箭一应俱全,此次进京,他与子玉势在必得。

 

一切准备就绪,为徐氏下葬后,因日期临近,不等过头七,便把幼子托付给岳父母,与赫连子玉直奔长京而去。           

 

夏日的京都,天气炎热,就像外地来京赴试的各路豪杰壮士一样热情高涨。

 

此次皇上张榜比武,不分贵贱,不分种族,是圣元以来,最公平公正的一次举仕任贤。上至贵戚,下至贫民都跃跃欲试。

 

一时城里来了不少持枪拿棒的考生,其中也不乏身怀绝技的。这些人云集京都,城中远近客栈,但凡宽敞些的均爆满。

 

宗霖和子玉这次上京,除了带赫连忠以外,还带了宗霖的两个府中家丁,张猛和李易,两人都有些拳脚,是给主家这次赴试壮行的。

 

一行人进得城来又热又渴,便在路边一处茶肆歇脚。

 

店家小二拧了几把热面巾给他们擦汗,又端上茶水:“看客官带着齐全的兵器,可是来比武的吧。”

 

子玉回道:“正是。”

 

店小二咂咂嘴,钦羡道:“恁好的机会,俺要有些武艺,也去比试比试,强其在这儿端茶递水。”

 

“你以为这么简单,” 宗霖笑着,指着马上的那杆枪道:“你帮我把它取来。”

 

看小二真的去取,几个人偷偷地笑。

 

店小二走到马前,见那枪插在旁边的挂斗里并不起眼,便用手去拿。一提竟没拿动,便双手试了试,摆好架势,两臂用力拔了出来。

 

不过他脸一红又松了回去,转身讪笑道:“壮士取笑了,我就是拿出来也举不动,是我有眼不识英雄,我还是端我的茶吧。”

 

子玉笑道:“这也没什么,蛮力而已,此次来京的人很多,你这茶坊生意更好了吧。”

 

“我这还行,倒是这城中大一点的客栈都挤得满满的,成了香饽饽。” 

 

宗霖子玉听了,才想起这城中住处是最首要的事了。宗霖吩咐李易:“你与忠叔先去前面找家客栈定下,我们随后就到。”

 

这李易精明强干,身手矫健,与身材高大的张猛形成互补,是宗霖手下两个得力助手。        

 

两人走后,他们又听小二说了许多关于京中比武的传言消息,这才起身赶路。

 

行不多久,赫连忠神色慌张的骑马跑回来:“少爷、孟爷,不好了,李易和人打起来了。”

 

“什么?”  两人一愣。

 

赫连忠接着道:“这家客栈是我们看好的,还剩两间房,可那些人非要订去一间。”

 

子玉问道:“是不是一起看上的?”  

 

见忠叔点头,不禁气道:“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劝着,要么我们挤一挤,要么再去寻,何苦要动手。”

 

说着话,四人催马就走。

 

路上,宗霖道:“兄弟来过京城,提防被人认出,待会你不要出面,我来应对。”

 

子玉点头:“就依兄长。”   

 

福来客栈坐落在两条宽阔马路的十字路口,院里院外宽敞明亮,怪不得忠叔他们不让,住在这里,茶余饭后,随时操演兵器,很是方便。

 

未到店前,就见围了一圈人,院里人声嘈杂。

 

四人下马拨开众人,见李易与一个面皮黝黑、身强力壮的大汉扭打在一起。对方身大力不亏,李易也不弱,专找那人的弱点下手,两人骂骂咧咧一步不让。

 

旁边一人大概是店老板,嘴里直喊,又不敢去拉。

 

宗霖拉住就要跻身而上的张猛,他几步过去,一把抓住李易的手臂拉开,同时用手挡住黑大汉袭来的一拳。

 

他挡的猛了点,那人退了几步,竟跌在地上, 人群里起了一阵笑声。

 

那黑汉子爬起来,脑的脸通红,见五六个农民打扮的人进来,便叫道:“大哥来的正好,这些人不讲道理,我都交了店钱,他们还要抢。”

 

赫连忠也抢着说:“我们也交了银子,就是订的这两间。”

 

宗霖不满的看着那位店老板:“怎么回事?”

 

店主只好道:“我说过要退给他们的,他们不听。”

 

那个黑脸汉道:“凭什么退,我们先订的。”

 

被他称做大哥的那人也道:“莫非你看到有钱的大爷,就长钱不成。”

 

宗霖也看出了端倪,问那个黑脸汉子和赫连忠:“他给你们都是说的什么价?”

 

不等他俩回答,那老板躬身一礼,对宗霖道:”这位爷,您放心,我不会给您多要的,那,我给您免一天。”

 

旁边有位面容俊俏、衣着儒雅风流的男子,出了人群来到那老板身边。

 

他手中一把折扇敲在那老板肩上,皱着一双柳叶眉,嘴角微翘,嘲讽道:“怎么啦,黑老板,您可挺大方啊,这几天你黑了不少钱吧。”

 

宗霖等人听这人的姓,不禁暗笑。

 

那俊俏男子脸一沉:“你好大胆,霍大人三令五申告知京城的商人,不许趁比武之机哄抬价格,即这样,你现在就和这两位客人到衙门对质,你这客栈就等着充公吧。”

 

黑老板一听,彻底软下来,一个劲儿冲那男子作揖求饶:“钰老板,钰爷!哎呀!好六爷,您就放过小人吧,我再也不敢了。”

 

接着又朝宗霖求饶:“这位爷,您高抬手,您的店钱我也不要了,算我请您。”

 

宗霖见这人吓了一头汗,就差下跪了。笑笑,对那个男子一拱手:“这位钰爷,今天幸亏没闹出什么大事, 他又知错了,就放过他吧。”

 

男子看着宗霖微微点头,启口一笑,也冲他回礼算是作罢,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潇洒的身姿,妩媚的一抹笑容,竟使得宗霖子玉等一帮男人呆了几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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