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雅南正常按点上班，瞅王玉川办公室没人，进去递交辞职报告。
王玉川难以置信：“干什么？我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你也来凑热闹？”
雅南面有愧色：“对不起主任。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王玉川质问：“那就当逃兵？”
雅南无言以对。
王玉川激动：“当初你们一批进台里的人里头，最看好的就是你。变着法的找机会培养锻炼。”
雅南：“我知道，主任在我身上费的心血，有些连怀瑾都没有。”
王玉川：“你不提她还好。老实说，是不是她鼓动的你？”
雅南连忙摇头。
王玉川不信：“你一向踏实稳重，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一定是她跟你说什么了。要不然你不会——”他立刻抓起座机听筒，熟练地按电话号码。
雅南吓得赶紧拦：“真不是怀瑾！是我、我自己想换个地方。跟怀瑾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王玉川：“你不是要到她那儿去？”
雅南赶忙摇头。
王玉川：“那你要去哪儿？”
雅南：“星辉传媒。”
王玉川更气：“好你个冯广铭，挖墙角挖到我这里来了。”他抓起电话又要打。
雅南慌忙按住：“主任，你消消气。听我说。冯总没有挖墙角。是我自己想换个地方，多挣点钱。”
王玉川：“我不找冯广铭，我找毓明。”
雅南不解：“找他干嘛？”
王玉川：“我问问他，知不知道你在这里胡闹？”
雅南：“他知道。”
王玉川：“那他没拦着你？”
雅南：“拦了。后来就——同意了。”
王玉川放下话筒，沉默片刻：“看来你有这个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雅南为难：“不是有意瞒着，实在是——”
王玉川：“你要走了，《今日云中》怎么办？谁来接手？谁又能接手？”
雅南欲言又止。
王玉川：“这个栏目是你一手做起来的。中间经历了多少道坎不用我说。十二年了，难道说放弃就放弃？”
雅南动容：“《今日云中》等于是我的另一个孩子。”
王玉川：“那你现在的行为是要抛弃这个孩子！”
雅南泪珠滚落，掩面阻止：“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
王玉川沉默。
雅南擦干眼泪：“我承认是我不负责任。要不是日子快过不下去，谁能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眼泪又落下来。
王玉川递过抽纸：“把眼泪擦擦。万一有人进来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雅南听话的擦干眼泪，擤擤鼻涕。
一位女同事敲门进来，请王玉川签一份报销单，不住偷眼看雅南。
雅南不敢抬头。王玉川铁青着脸。
等女同事一走，王玉川开口：“毓明从报社出来以后忙的怎么样？”
雅南沉默。
王玉川见状略一思忖：“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谁能接手。你也再好好考虑考虑。别这么轻易做决定，行吗？”最后一句，王玉川脸上竟罕有的露出一丝乞求。
雅南不忍，别过脸去：“主任，其实有个人很合适，只是——”她欲言又止。
王玉川：“你是说——”
雅南：“吴曦。”
王玉川断然否定：“不行！”
雅南轻轻劝：“我知道您心里很难接受。换做是我可能还不如您。”
王玉川起身走到窗边：“那你还出这种馊主意。”
雅南：“可除了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不管是工作能力、资历、各个部门的协调能力，他都没有问题。”
王玉川冷哼：“未必。”
雅南：“您觉得他哪里不合适？”
王玉川：“首先沟通就成问题。”
雅南不认可：“那是因为您对他有成见。”
王玉川不爱听。
雅南：“吴曦跟其他部门的同事处的都很好。每次出活动，前期筹备、现场协调都是他。客户对他很认可。”
王玉川：“那怎么每次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雅南：“有吗？”
王玉川：“你也别光替他说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就是你推荐的接班人？”
雅南：“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王玉川转回身来：“我看是对我有成见。先不说这个了。刚才说的你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另外，关于你们小组的奖金，我会想办法。年底考评的时侯，根据业绩适当给你们倾斜一下。”
雅南小心翼翼：“主任，本来星辉让我尽快入职。我推迟了些日子，想先把这边的事尽快处理好——”
王玉川恼了：“那也得我同意才行。辞职报告你是交了。我可还没批呢！”
雅南无奈起身：“我知道猛一下子您很难接受。要不——我明天再来。”
王玉川一摆手又背过身去。
雅南往外走，临到门边。
王玉川忽道：“雅南，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不可能再回头。我也不拦你。只是有句话送给你。”
雅南很诚恳：“您说。”
王玉川：“别以为跳出去就一定比现在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也很无奈。别后悔就行。”
雅南：“谢谢主任！您放心，我不会后悔！”
雅南终于走出主任办公室。吴曦迎面过来：“怎么样？”
雅南点点头。
吴曦松口气，伸出手：“恭喜你南姐。”
雅南迟疑一下，伸出手握住：“谢谢。以后要辛苦你了。”
吴曦意外，抽回手：“他同意我接手？”
雅南：“你这么优秀，不选你选谁呢！”
吴曦笑了：“真有你的南姐，居然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雅南：“那怎么说？”
吴曦：“你应该说，实在抱歉，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你，是我的不是——”
雅南笑：“这么客气，不是我的风格。”
两人说说笑笑走回办公区。
吴曦：“那就尽快办交接吧。”
雅南：“不急，我先把手头的文件整理一下再说。”
吴曦：“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插上翅膀飞呢。”
雅南：“一个月的时间，不急这一时。”
吴曦停步：“一个月？！哪用的了这么长时间？”
雅南：“总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吴曦：“那也用不了一个月啊！流程都是做了多少回的。客户我也都熟。台里这边更是没问题。最多三天。”
雅南故意开玩笑：“听听，看来是我走晚了。早该给你腾地方。”
吴曦哭笑不得：“不是南姐，真用不了一个月。是不是王玉川故意为难你？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去。
雅南忙拉住他：“别闹，主任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去了肯定没好。”
吴曦无奈。
雅南：“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吴曦：“什么？”
雅南斟酌着措词。
吴曦见她迟疑：“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不是——怀瑾还生我气？”
雅南：“不是，是主任那里，以后能不能对他态度好点？”
吴曦满不在乎：“这事。你放心。我会拿出对领导的态度给他最基本的尊重。”
雅南看着他：“吴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怀瑾？”
吴曦顾左右而言他：“说交接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有同事经过，雅南压低声音：“先不说了。晚上请你吃饭再聊。”
吴曦：“别呀，该我们设宴送你。”
雅南：“回头再设宴也来的及。今晚先请你，我有话说。”
雅南说完独自走了。
吴曦看着她的背影答应：“难得南姐盛情难却，一定到。”
晚上，吴曦如约来到约好的海鲜餐厅，一进包间有点吃惊：“不是吧南姐，这么隆重！”
雅南看着菜单，向服务员点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外加一条鱼和一道汤。
吴曦狐疑：“吃得了吗？还有别人？”
雅南神秘一笑：“这两天吃闭门羹了吧？”
吴曦一惊：“怀瑾给你说了？！”
正说着，包间门被推开，怀瑾款款进来，见吴曦在座很是意外，坐下后没有好气：“江雅南，还说你不是故意？”
雅南呵呵笑：“都是看在我的面子。”
吴曦急忙附和：“对、对。南姐的面子最大。”
怀瑾无视吴曦，只问雅南：“是你说有事商量，叫我务必来。这就是你说的事？”
雅南：“别着急嘛！请你来的确是有事，我今天交了辞职报告。”
怀瑾：“批了？”
雅南点头：“批了。以后由吴曦接手我的工作。”
怀瑾：“那你们交接就是，跟我有什么可商量的！”
雅南冲吴曦使个眼色，吴曦赶忙倒茶催菜。
雅南：“在你的幕后策划和大力支持下，我跳槽的事总算是得偿所愿。怎么着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怀瑾笑：“别别，不敢当。我可当不起幕后策划的名头。是你一心追求事业感天动地，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雅南“扑哧”笑了，看吴曦一眼。
吴曦赶忙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起身，面向怀瑾格外真诚：“怀瑾，上次是我不对。不该留下参加聚会，更不该让你难堪。今天我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一定不会再有下次！”说完一口气干了，双目灼灼看着她。
怀瑾没料到吴曦会这样直白，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愣怔片刻：“先纠正一下，我比你大七岁，请还像以前一样，叫我怀瑾姐。”
吴曦犹豫着，偷工减料喊了声：“好的，姐。”
怀瑾一翻白眼，正好瞥见雅南偷笑，气不打一处来：“江雅南，为了找人接手你好能跳槽，就这么把我卖了？枉我上次推了那么重要的事去给你救场！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想指望我。我没你这种见利忘义的朋友！”
雅南见怀瑾真生气了，急忙解释：“别别，怀瑾，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说——”
雅南话没说完，怀瑾竟然起身走了，丝毫不给雅南解释的机会。
吴曦急忙跟上：“怀瑾，姐，我送你——”
两人一先一后走了，把雅南一个人孤零零扔在了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