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员外
晋朝时期有个做生意的人叫卢员外,他常年奔波在外,家里有一个贤淑的妻子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
他年级渐渐大了,就想着把外乡的生意交给徒弟,自己回老家享清福再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
一路跋山涉水,入夜时分卢员外才看到阔别七年的自家大门。想着妻子年前来信说有好几家上门提亲,卢员外就觉得自己身为父亲不称职,
摸摸包袱里给妻子女儿的礼物,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她们。
卢员外的家住在靠近城墙的位置,离主城区很远,刚入夜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了。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自家门前的红灯笼明明灭灭,卢员外心中有些近乡情怯。就在此时,他一路回来的坐骑,一头老驴突然“咴咴”的叫起来,
钉在原地说什么也不动了,嘴里还不住的喷溅出白沫子来,卢员外吓了一大跳,心想着这老驴一路都好好的,怎么这时候犯了病。
一人一驴正在僵持着,那扇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眉目艳丽的女人打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卢员外一回头,却是自己七年不见的妻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卢员外发现刚刚一瞬间卢夫人的眼睛好像在灯光下闪着油油的绿光,自己看却什么也没有。
卢夫人的声音幽幽的:“夫君,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卢员外还吃力的拉着老驴的缰绳,从卢夫人出现的那一刻,
这老驴像疯了一样往后撅着屁股,蹄子在地上拖了四条深深的划痕。如果不是卢员外死拽着缰绳,它估计早都跑的没影了。
卢员外听见夫人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这头驴不知怎么的不往前走了,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我正想着法子呢。”
卢夫人的声音还是幽幽的,她低眉顺眼的道:“就拴在这枯树上吧,反正也跑不了。夫君快随我进去,女儿也想你了。”
卢员外觉得有道理,转身把缰绳拴在了旁边的一棵枯树上,随着卢夫人进了院子,大门在身后悄无声息的重新合上。
卢员外走在院子里,脚下枯枝落叶无数,心中有些埋怨妻子和女儿平日都不知道洒扫一下,再一想自己七年未归,她们母女生活的艰难,心中的埋怨又变成了内疚。
卢夫人引着卢员外进了正房,里间门帘一闪走出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姑娘。一看见卢员外就眼睛一亮想要上前,卢夫人突然出声:“娇娇,你父亲回来了,怎么不行礼?”
那姑娘一动不动,两眼直直盯着卢员外,卢员外心中又升起来淡淡的不快,怎么自家闺女看自己和看一盘菜似的。
想着以后自己在家可得要好好教女儿学规矩,人却从包袱里取出特意买来吃饺子的几斤肉递给了卢夫人:“这是我特意买的,今晚咱们吃顿饺子。”
卢夫人把肉接过去,转身递给了女儿:“娇娇,拿去做饭,我给你父亲找件衣服换上。”
娇娇好似冒着绿光的眼睛终于从卢员外身上挪到了手中的肉上,抱着肉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卢员外有些恼怒,这闺女怎么回事,七年时间不见,亲爹还不如一块肉亲吗!
卢夫人拿出一套衣服来,柔声说:“夫君,这是三年前做给你的,快穿上试试,看合身吗?”卢员外的怒气又熄灭了,只是换上衣服之后,总有种淡淡的怪味萦绕在鼻尖,
昏暗的灯光下衣服上绣的花样也奇奇怪怪的。
卢夫人一直挂着温柔的笑看着卢员外,看的卢员外都有些尴尬了,不自然的转头看向隔间说:“不知道娇娇做好饭了没有,要不你去帮帮她。”
正说着却透过隔间的门缝看见娇娇像一只野兽一样,抱着一大块生肉啃的欢快,就差手脚并用了。
卢员外这下是彻底生气了,自己离家多年是真,但是每年都会托付相熟的人给她们母女送银子,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们过的太落魄。怎么卢夫人却是这样教养的女儿,
让她毫无顾忌的连生肉都吃,越想越气的卢员外也不想在家里待了,站起身往外走去。
卢夫人拦住他问:“又要走吗?”
卢员外闷闷的说:“我去城中找几个朋友喝酒,饭就不吃了。”
卢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只站在原地看着他,却没有再阻拦。
卢员外一个人走在街上有些后悔刚才突然发脾气,再一想都出来了,不如去找几个朋友打听一下这几年她们母女过的什么日子。
卢员外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小酒馆里,他一进门所有人都或奇怪或惊恐的看了过来,卢员外找了个桌子坐下,要了一坛酒。因为天冷自己又穿的单薄,
一说话口鼻都呵出了白气。
众人一看卢员外是个活人都转过去该吃吃该喝喝,只有一个离得最近的员外模样的人凑过来问:“兄弟,你什么毛病,大晚上穿一身寿衣到处跑,不怕挨打吗?”
“什么寿衣?”
卢员外大惊,那人指指他身上的衣服。卢员外低头一看,自己穿的竟然真是一件破旧且生了斑斑霉点的寿衣,难怪自己换完衣服就一直闻到一股怪味。
之前种种不正常都串联了起来,一个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卢员外后怕到全身颤抖,找酒馆的老板借了一身衣服喝了好几坛酒才渐渐缓过来。
他一直在小酒馆待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鼓起勇气回到了自己家。还是那朱红色的大门,只不过早已锈迹斑斑。卢员外小心翼翼的爬上院墙往里一看,
只见院子里破败荒凉。房屋大半都坍塌了。自己昨夜随身的包袱扔在满是落叶的石阶上,
不远处一副新鲜的动物骨架,上面还拴着昨天自己牵的那根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