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奚若睡得极为不安,噩梦缠绕,一直在繁杂的梦中徘徊醒不过来,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一直到清晨突然被惊醒,冒了一身冷汗。
另一侧的顾南风还沉沉的睡着,奚若调整了呼吸,轻轻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正中央的圆形按键按了很多次依旧还不见亮屏,又只好无奈的放回去。
许是感觉到奚若的动作,顾南风眯着眼将奚若搂进怀里,奚若回头,侧脸正好贴在他的颈间,听见他喑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没事,手机没电了。”
随后顾南风便腾出手去摸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去,揽上她的腰,“四点三十五分,再睡一会儿。”
奚若“嗯”了一声,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奚若却越发的清醒,心里总觉得不安,一直到五点多才再一次有了睡意。
清晨,天色还带着夜晚的朦胧,窗外依旧被黑夜的薄纱笼罩。奚若浅睡不久醒来,伸出被子外的手明显感受到一股冷意,奚若缩了缩身子还是翻身下床,把手机连接了充电器,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决赛推迟到今天,但是现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很高的兴致,奚若一直心神不宁,许安晴那条短信她看见了,有些话她不明白,本想亲口问她,但是打回去的时候一直无人接听。
白夜棣这场策划好的求婚,也因此坏了计划,只是在今早醒来的时候,潇慕冉在左手无名指上发现了一枚钻戒,还有一枚相同的套在了白夜棣指中。窗外的太阳冉冉升起,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毯上,潇慕冉双手拉开了窗帘,感受着头顶洒下的暖意深深吸了口气,全都是阳光的味道,嘴角那抹微笑是她二十九年人生里画过最美的弧线,阳光在她身上留下的余温刚好,恰是幸福的温度。
关于奚若作弊的言论,一开场奚若便做了解释,何况全程摄影相伴,不实的谣言自破,只是可惜了那套中式旗袍,没有成功送给潇慕冉。奚若望着潇慕冉在台上说:“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旗袍,她曾经说过旗袍是一种美丽的物语,更重要的是她对盘扣情有独钟,我希望她能穿出自己的故事,原本想在昨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送一件特别的礼物给她,只是好像没能有这个机会。”
潇慕冉听到时,更多的是感动,这是她曾经在一个杂志上说过的话,没想到奚若一直记在心里,便突然倾身抱向了她,“谢谢你,奚若。”
后来奚若不负众望拿了这场决赛的第一名,但其实她并没有很高兴,特别是在台上望见意茹的那一刻,她的心便莫名的焦躁,脑海又闪过那句话,“小心意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她不明白许安晴为什么会跟她说这句话,而这句话又代表着什么?
许久,奚若在众人的掌声中回神,笑着接下了那束芬芳的花束。场上缓缓下起的玫瑰雨吸引了大家的眼球,一瓣一瓣娇艳的花瓣落在潇慕冉的婚纱上,落在她身后层叠的裙摆上,一幅幅画面美的出奇,她像极了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但从今以后,她是只属于白夜棣的白雪公主。
那天白夜棣单膝跪在她身前,吻落于她无名指那颗钻戒上,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我要让你成为最瞩目的人,小冉,你愿意嫁给我吗?”
潇慕冉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这一刻,她终于等到了。
比赛结束后,奚若一直没什么状态,整日里犯困,早上听妙思说,许安晴好像蒸发了一般,公司一直找她都没有消息,奚若不以为意,抱着针织毯在沙发上发呆,听着妙思敲键盘发出的声音不知不觉便迷糊的睡去。
顾南风的一通电话把她从梦中叫醒,奚若慵懒的按了接听,待顾南风出声的第一句后,奚若那原本带着的浓浓倦意立马消散全无,“奚若,许安晴死了,警方在海边打捞到了她的尸体。”
在一瞬间,奚若的脑海一片空白,心里堵得难受,让她发不出声来,想哭,但眼底却干涩的挤不出一滴泪水,那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直在她心中无限复制黏贴着,重复着成千上万次,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见久久没有声音,顾南风的声音又传来,“奚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想静一静。”奚若淡淡的说完后便挂了电话,双手紧紧的圈着自己的小腿肚子,脸埋在腿间,传来阵阵抽泣。
她从未想过会等来这种结果,也从未想过许安晴的人生从此就停在这里,她不愿相信,但是拨出去的电话已经由之前的无人接听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奚若不死心的拨了一遍又一遍,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总是一模一样。
看着许安晴发来的短信,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愧疚,这让奚若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揪着,倘若许安晴站在她身前跟她说这番话,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原谅,而如今,她永远都不想原谅她。她也自责,倘若那晚她手机没有关机,倘若那晚她看到了她发来的短信,许安晴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傍晚,奚若在家里喝得醉熏,酒杯里玫红色的液体被她当做消愁的琼浆一杯一杯灌入腹中,咽着酒的喉咙堵的难受,最后在黑暗的夜里奔溃大哭。一个人的离去总是来的那么突然,突然的让人无法接受,生命实在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被摔的七零八碎,再也无法拼接起来。
许安晴说,她祈求她的余生能够过得快乐,奚若轻声地对着前面玻璃里的自己问:我还会快乐吗?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恨许安晴,恨她那么草率的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还要绝情的搭上她一把,如若许安晴的道歉要以这样的方式传给她,她宁愿此生都不要。孤寂的夜,奚若的心痛得快要窒息。
顾南风悄然而至,默默的坐在她身旁,食指轻轻的刮去她眼底的泪。奚若缠上他的脖颈,身子随着抽泣抖动的厉害,顾南风拍着她的背,未有一句言语,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如果那天晚上我及时看到了那条短信,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
顾南风想都没想,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是。”
奚若泣不成声,“可是为什么,她明明跟我没关系,我的心还是会那么难受?”
顾南风顺着她的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眼底满是心疼。
“她为什么要给我发那条信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要她的道歉……”奚若的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再也抑制不住,借酒浇愁愁更愁果然是真的,她心底的软弱随之而来,一起覆上心头。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顾南风紧紧地抱着她,小声说道。
夜,很静谧。
秒针滴滴答答的留下逝去的轨迹,黑夜拂过奚若的心,留下一片痛楚。
许安晴的突然离开,奚若心底难以释怀,她把一部分的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就是历史,再也回不去了。
夜阑,顾南风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将奚若剩下的那半杯酒一饮而尽,酒香在他嘴里蔓延着,心头也不是滋味。地毯上,奚若的手机被随意扔在那儿,顾南风瞥了一眼,想起奚若口中说的那则短信,伸手握在手心,屏幕的光亮很快就在黑夜中亮起,映出了他深邃而又面无表情的五官。
许安晴的所作所为,他并没有显得吃惊,而最后那句话才是让顾南风变了神情的根本所在。那晚在酒店大厅碰到意茹时,顾南风就隐约觉得不是巧合,许安晴留下的这句话,似乎在证实顾南风心里的猜疑。
顾南风清楚的知道,意茹是曾经扎在奚若心中的一根刺,而且扎的很深,当年自己连同意茹一起把她伤的体无完肤,这个伤痛她永远无法抹去。只是在他心中的意茹不是这样的,纵使她骄横无理取闹,至少不会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但倘若她真的伤了他心尖儿上的人,即使心中还存留着对她的愧疚,或许从今以后也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