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暗牢附近鲜有人踏足。他们或是快步经过,或是在百步开外偷瞄一眼。
夜色降临,今日的暗牢却与往日有几分不同。
守门小哥趴在铁门的窗户口,目光再次向门外那个手提红灯笼的女子望去。
那女子着一件大红色印花齐胸襦裙,外披一件单薄的纱衣。发挽成髻,斜插一支流苏金钗,因她用轻纱遮面,加上天色渐黑,倒是看不清她的面容。
这妆容,这打扮,一看就出身风尘之地。
不过大冷天的竟还穿的如此单薄,也不怕冻坏了去。
“……真是邹野邹大人让我来找他的,您若是不相信,自可亲自去询问他。”那女子语气娇滴滴的,说着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你……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也不知是被这女子的孟浪样吓到了,还是被这女子的话中言所惊到了,他神情很是震惊,连话都说不连贯起来。
“奴家是百花楼新来的蓉蓉,今儿白日邹大人一眼就相中了我……”说到这那女子娇俏一笑,“还说要我到这暗牢来找他,他应该还在吧?”
“……在!在!”守门小哥一副要惊掉下巴的表情。
这首领平日看起来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敢情都是装的啊!
别说,玩的还挺花!
他又朝那女子扫了一眼,眼底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那行,你进来吧!”
铁门咯吱作响,紧闭的大门被人缓缓地打开。
这不是寤歌第一次进暗牢,但绝对是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进来参观。
暗牢之所以为暗牢,那是因为这是一座常年不见阳光的地牢。
暗牢上为场下为牢,金甲卫平常不出派任务时就在地面上训练休息。
日夜皆有巡逻,防卫之严,堪比皇宫。
但今日的暗牢却是有点安静的异常,寤歌一路走来,除了遇到一队巡逻的金甲卫外,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影。
“大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给她带路的侍卫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手持长剑双臂环胸地立在了那里。
明显是守在台阶下不准备走了。
寤歌心虚地瞟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遂了些。
“姑娘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不将事情解决,恐怕是不能离开了!”紧闭的大门无声自开,那低沉熟悉的嗓音,显然正是她要寻找之人。
门内有流水声响起,寤歌涉足而入,于昏黄的灯光下,屏风后面有男子的阴影投射其中。
寤歌立马顿足,不愿再上前一步。
也就是在这时,她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关上。寤歌偏了偏头,眉头不由紧锁。
她,不会是进了某个圈套吧?
屏风那侧声响更大,再接着有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从那里走了出来。
寤歌一直闭眼以待,等对面那人再次开口时她才将眼睁了开。
“百花楼?蓉蓉?我怎么不记得我有招惹过这人?”
寤歌没作声,或者说她不知怎么开口。
对面那人又说话了。
“我就真当你是叫蓉蓉吧!要不让我来猜猜,你这么费劲心力地来找我所为为何?”邹野说着从怀中掏了个白色瓷瓶出来。
“是为这个解药吧?”
临至此时,寤歌终于确定这就是个引她入局的圈套了,可邹野是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来的呢?
还有他话中的意思好像并不认识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邹野显然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几乎是在下一瞬就已然抽剑朝她刺来。
寤歌脖子一偏,艰险地躲过了脖子上那致命一击。
剑招接踵而来,她不得不一一应对。
但徒手接招显然不占优势,在两人一来一往的对招中,寤歌的火气也渐渐冒了出来。
在邹野又一剑劈来,而寤歌手中的木棍被毫不留情地砍断时,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有剑,我徒手,这不公平!”
“江……”邹野骤然开口,连带着手中的招式也立马收了起来,看其神情,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大批人马的声音,有金甲卫的声音在外面大喊。
“首领,可是同伙被抓住了?”
邹野没有立即答话,反而是趁着身边人注意力被吸引,一把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
“还真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他声音有意压低。
寤歌眨了眨眼,完全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弄晕了。
“要想活着走出去,等会儿就听我的吩咐!”见旁边人没有反应,邹野再次提醒,“你听见了吗?”
寤歌愣了愣神,明智地点了点头。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而她的身子亦被人骤然抱在怀里,寤歌第一反应就是用手肘攻击,身后人闷哼一声,但握在她腰间的手却是更加紧了。
所以在众侍卫将房间门推开时,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首领和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缠绵旖旎’的香艳画面。
“滚!!”一声怒吼从他们首领的口中传出,吓得他们连忙退了出去。
“等等,给我找一套女装过来,尽快!”门内又有声音响起,他们连连领命离去。
最后走的那个人还很有眼色地将房间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寤歌连忙从那人怀中退了出来。身上的薄纱早就在刚刚的打斗中掉落在地,她连忙弯腰将其拾起,重新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有何事?”邹野率先问出了声。
“就那个解药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寤歌朝邹野的手中指了指,语气中带着些讨好,“邹大人,这解药要不您就直接给我吧!”
边说着边就想着顺手将解药抢过来。
邹野手臂一躲,也不知他从哪里掏了把匕首出来,再然后就直接横在了寤歌的颈间。
寤歌神情一变,但到底是不敢再有大幅度动作,“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啊?”
“你为何要解药?”邹野厉声质问。
“解药,那自然是救人啊!”寤歌笑嘻嘻地回道。
“江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回答”,她颈间的匕首又近了一步,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人心都跟着一咯噔。
寤歌斜睨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如实告知。
“今日我偶然救了一个姑娘,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要找她问点事,所以才来找你要解药的。”
“你真和那姑娘没其他的交集?”
“我骗你干什么?真没有。我发誓!”寤歌连忙举起右手保证。
脖颈间的金属质感突然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寤歌的错觉,总觉得旁边那人好似重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