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正为跳楼事件苦恼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人民警察，三言二语就抓住了重点，这思路，一般人还真是比不上。于是试探着问道：“那要我先去问问情况吗？”
“不需要，你只要想一下会有那些人知道，到时候告诉我们就可以了，具体我们自己会去问的。”小个子警察果断说着，然后走上了台阶，上了顶楼。
阮惠婷轻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稍等了片刻便转身打算先下去了。虽然人在这里跳楼确实对他们有影响，但只要是自杀的，那就影响不大，她犯不着草木皆兵的。
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却见领班上来了，看见她也是松了一口气，悄声问道：“警察上去了？发现什么没有？”
阮惠婷摊摊手：“我怎么知道？他们让我在下面等着。下去吧，楼上包厢先别开了，等警察检查完了走了再说。”
领班想了想，也是无奈，出了人命了，警察肯定要调查，而他们作为良好公民，配合那就是义务。于是跟着阮惠婷朝楼梯走去，一边嘀咕着：“怎么就那么肯定是跳楼呢，也许是被人推下去的呢？对了阮姐，忘了跟你说了，刚才我查了一下人数，娱乐城的服务生都齐的，那人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阮惠婷知道领班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说明这件事应该跟娱乐城没多大关系。但是她现在的脑海里，想的却是警察刚才的话，是啊，连她都不知道这两天顶楼的门开着在晒地毯，那除了章成明和章雪明，还有谁知道呢？
“推下去的？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杀人案？”阮惠婷吓了一跳，瞪了领班一眼，“你可别没事找事，这要是杀人案的话，事情就大了，案子破不了娱乐城关门都有可能知道不？就知道信口胡说，这种事情还是让警察叔叔去伤脑筋吧，我们就别瞎猜了。对了，你知道这两天顶楼的门是开着的吗？”
“知道啊，成哥跟我说了，这两天天气好，让我给找两个服务生洗地毯晒地毯，然后这个月一人多给五十的工资。所以我知道顶楼的门是开着的，我还知道洗地毯的服务生是谁呢，这个一会儿也要告诉警察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到了随口问一下。”阮惠婷眼睛一亮，原来顶楼门开着的事情，除了章雪明姐弟俩，还有领班和服务生也知道。那就有可能是服务生带着客人上去的了，因此她关照道，“不过警察要是问了你就照实说好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另外，你找到雪明姐了吗？发生了这种事情，得赶紧告诉老板娘对不对？”
领班点着头，刚要回答，就听见楼上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救护车还在吗？救护车还在吗？楼顶发现一个伤者，赶紧让他们上来抢救，赶紧上来！”
楼顶有伤者？会是谁啊？阮惠婷脑子一懵，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来了，连耳畔也是嗡嗡作响，人就呆愣在了那里。领班也是一脸的懵逼，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朝哪边走了。
120的担架还是来得很快的，在服务生的指点下，他们很快冲到了楼顶。阮惠婷返回到隔断架旁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门。她只能看见站着的警察，和蹲着的随行医生那雪白的大褂。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门被吹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让阮惠婷完全听不清医生和警察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医生站起了身来，随后两个护工将一个人放到了担架上。抬起来的时候阮惠婷才发现，那人身上从头到脚都被盖上了白布，那就是说……
她脚下打了一个趔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还没等她开口，那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上面……知道上面是谁吗？”
阮惠婷僵硬地一扭头，才发现辛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随着护工抬着担架走入楼道，血腥气也随即在走廊中弥漫开来。
“雪明姐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阮惠婷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舌头也开始发。，顶楼上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似乎还带着呜咽声。
“墨绿色的连衣裙，领子和袖口那里是白色的。”辛姐盯着担架，哆哆嗦嗦地说道。
好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话，担架经过隔断架的时候，布单被架上缠绕的紫藤花叶勾了一下，露出一片墨绿色的裙子，上面还有几点深色的污渍。
“怎……怎么一回事情……是老板娘？老板娘怎么会在楼顶？”辛姐整个人都是懵的。
阮惠婷木着一张脸看着护工抬着担架下了楼梯，迟迟无法回神。还是领班白着一张脸问话，才惊醒了她们：“我刚才看见担架上好像是……老板娘，脸都蒙上了，我不是眼花了吧？”
“不会的，没这么糟糕，也许是警察不想让人知道什么。对，没错，案情需要保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呢。”阮惠婷语无伦次，“我们先下去吧，下面人应该不少了，得问问要怎么安排……事发突然，就算有差错，老板娘应该也不会怪我们的，我们先下去吧。”
两个警察也正好从顶楼下来，大约是听到了阮惠婷的话，高个子警察想说明什么，被小个子警察拦住了，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局里会正式通知她们的，先别急。你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吧，得给家属一点时间，缓冲一下。”
高个子警察看着阮惠婷她们下楼的背影，不忍地问道：“那笔录什么时候做呢？”
“先找相关人员问问吧，家属可以留到最后。”小个子警察说着，招呼赶过来的同伴先把现场保护起来。虽然案情看上去很明朗，但是必要的证据还是需要收集的。
到了楼下，马上有服务生过来告诉她门，章成明作为家属跟着120走了，这边的事情希望阮惠婷她们能够负责一下。阮惠婷和辛姐等人也都是忐忑不安的，心里希望章雪明没事，可是想到那连脸都盖上的白布，又觉得凶多吉少。
章成明走之前给阮惠婧打了个电话，阮惠婧这一次倒是聪明了，接到电话先去了医院。没想到问了一圈，最后在抢救室的走廊那里找到的章成明，一个人呆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他情况怎么样，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也没有警察来理他。
阮惠婧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大哥大，给黄国岱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把大哥大留给了章成明，自己赶去了娱乐城。
此时的娱乐城警察正在甄别人员，不相干的客人都让他们先离开了，留下的小姐和服务生慢慢恢复了正常。虽然不敢高声喧哗，但是窃窃私语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120拉走的，那就说明还有救，没事儿的。”有心大的说道。
“那也难说，谁规定的送到医院的医生都能救活了？那只不过是医生，又不是神仙，能保证百分百起死回生的。”
“我看老板娘人也蛮好的，什么人跟她这么大仇怨啊，要杀了她。”
“是啊，听说一刀扎在心脏那里，我看人是悬了。”
在千岛县，杀人确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环境的特殊性，凶手几乎没有脱身的可能。所以与其说是杀人，不如说是同归于尽。没有深仇大恨，谁会选择这一手啊。这也让阮惠婷对凶手的身份更加好奇，但眼下，显然没有任何线索。她们能猜到跳楼的男人极有可能是凶手，但谁也不知道跳楼的男人是谁。
警察很快就过来询问一些相关事宜，得出的结论是，那个男人是来找章雪明的，至于找章雪明什么事，看到他们的服务生表示不知道，只知道是章雪明带着人上顶楼的。
接着领班和其他的服务生也做证表示，最近确实有一个男人时不时来找章雪明，但是他们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不过没一会儿，警察就接到了电话，派出所已经查明了跳楼男子的身份。
“他叫郑大顺，海礁镇人，家住东边西方庙下面的民居。家里父母早死了，一个哥哥已经结婚，兄弟俩也早就分家了，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往。他就是一个人，在赌场里放高利贷赚点利息。你们有知道这个人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但显然，都在竭力回忆着，想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类似的人。阮惠婷也皱着眉头思索着，名字有点熟悉，不知道哪里听到过。但是这个人跟章雪明有什么关系，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做娱乐业生意的缘故吧，章雪明认识的客户是以男人为主的，而且差不多各行各业的都有，出于礼貌，阮惠婷从来不打听这样的隐私。
就在众人都沉默着摇头的时候，吧台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众人都吓了一跳，见两个警察也将目光投向了电话，走过去接电话的领班有点胆战心惊的。
领班接起电话就“喂”了一下，马上朝阮惠婷招手：“阮姐，找你的，就是上次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女的。”
上次？秦嫣儿？阮惠婷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秦嫣儿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她不安地看了两个警察一眼，这才上前接起了电话。
“老板娘是吗？听说你们娱乐城出事故了，有人在那里跳楼了？”电话里果然是秦嫣儿，不等阮惠婷说话就马上问道。
“是，怎么了？你认识跳楼的人？”阮惠婷随口问道，等她发现这句问话有问题时，发现两个警察的眼光凝重了起来，不由地浑身一僵。
秦嫣儿却没有任何感觉，继续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在赌场放高利贷的？”
这下阮惠婷大吃了一惊，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两个警察。如果她的直觉没错的话，警察应该也是刚刚核定跳楼者的身份，那么，秦嫣儿是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的呢？就算她爸是派出所所长也做不到啊。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阮惠婷声音发抖地问道。
“我知道娱乐城是公共场所，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你们的生意影响挺大的。所以想到了一些事情才来告诉你，让你们可以有所准备，将影响降低到最小。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来找你玩吗？”秦嫣儿是一如既往地干脆，将那天晚上听到的事情尽可能详细地述说了一遍，“因为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所以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一点都没错。但我能确定，这个男人应该跟娱乐城老板娘的姐姐认识，你们如果找到老板娘姐姐的话，应该能问出真相来。”
看来秦嫣儿还不知道章雪明的事情，所以才这样说。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足够他们去找出事情的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