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酒喝得有点多,不敢开自己的车,蹭王科长的车。论年纪,王科长是老王,王怡是小王,酒场上老王很老道,谁的酒都照顾到了,接风宴喝得挺圆满地,照顾到了小王的情绪。
不过,老王可没敢跟费雨喝。李处长说过一句,费雨开车,别喝酒了。也能看出来,李处长跟王怡和魏凌两个小姑娘喝了好几杯酒,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一点儿,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要计较的意思。
过去的都过去了,翻篇儿了。
王怡是酒不太醉人却很醉,她觉得张倩走了,那副科长的位子就是她的,争都不用争,她绝不会想到,她会离开外宣科。她还觉得,老王干个三两年,外宣科科长的位子也肯定是她的。
老王有意要提点她一下。这姑娘本质不坏,也不太会混机关,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关键时候提点一下,应该地。
“小王,今天的酒喝得尽兴吧,还真看不出来,你的酒量可以啊。”老王车开得不快,他这老爷车是二手车,是当年港城那帮搞走私的,弄得韩国车,快十年的老龄车了。平民出身的老王,干副科才干了几年,也没多少钱,买不起好车。
“王科长的酒量才好呢,真是海量,真佩服你。”王怡有心没肺地,脑子里还在想着李勇的帅,李勇的博学多识。
“我听说,张副科长酒量特别厉害,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交班吗?”老王提起了张倩,进正题了。
“没听说啊,还早着吧,组织口确定人选了吗?”王怡是口不对心,她巴不得张倩明天就把副科长的位子交出来。
“我前几天,去吴部长的办公室,看到几份人事材料,选调生,都是京大新闻系的高材生,两女一男,我觉得应该是给你们外宣科选的人吧?”老王说这个事儿,其实是吴怀南吴部长很郑重地跟他讲地,要给外宣科换新鲜血液。
吴部长还从报社选了一位资深记者到外宣科帮助工作。
老王心里有点儿明白了,这是要给某个人铺路搭桥,要给宣传部培养后备人才。
接风宴没开始的时候,老王心里还不太确定,是费雨。等喝起酒来,老王了然了,费雨这小姑娘真是好运气,什么事儿也不用干,就踏上了升迁快车道。
真看不出来,一个毫无心计的小姑娘,会被吴部长看中。
选人不拘一格,吴部长是最敢打破常规的人。
“小王,我知道,你可能对张副科长有些看法,这很正常,毕竟你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可是呢,有些东西,我从组织角度跟你说,张副科长的特点,很鲜明,高学历,能吃苦,见解独特,敢说敢干,尤其是她的政治敏感性,对社会发展和社会问题的观察力,判断力,一般的人真比不了她,人家张副科长是记者出身,文笔文才,那是拔尖的,所以,她现在平步青云,咱们只能仰望了,你听说了吧,她被正式借调到京城的军史办了,进省团委,人还没露面,就被抢到了京城的军事机关,咱现在还能跟人家比吗?”老王知道王怡理解能力有限,话说得挺直白地。
“呀!”王怡很吃惊,问:“怎么省团委都不用去报到吗?”
“省团委这样的部门就是个跳板,去不去就那么回事儿。”老王把车拐了个弯,进了广场右面的庆善街,“前面有警察,我喝酒了,别让警察给逮着。”
“王科长,你可真谨慎。”王怡在消化王科长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些慌。
“咱是平头老百姓的孩子,不谨慎可不行。”老王索性把车停下了,喝得白兰地有点上头了,“有些话,我就跟你直说了,副科长的人选可能已经定了,你得有点儿心理准备,我呢,我来外宣科,也就是给人铺铺路,两年,应该不会超过两年,我就该回去了。”
“是真的吗,王科长?”王怡的心更慌了。这太出乎意料了,到手的位子怎么就飞了呢。
“谁呀,能是谁?”王怡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费雨能抢到她前面。
事实如此,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你要是挡了别人的路,你就只有被清走。你还得服从,甚至,还要感谢组织的培养和信任。
王怡是真的蒙了。
彻底蒙,甚至还开始怀疑人生了。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说气人不!
太气人了,我不服,我想说道说道。她白天上班的时候,看费雨的眼神儿,比仇人还仇人,一个刚毕业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抢到我的前头。
真想杀了你,费雨!
王怡连续梦游了几天,等王副市长的秘书请她的时候,她脑子一下子清爽了。看来,离开外宣科是真地。
不离开也得离开了,吴部长吴青天要给宣传部腾笼换鸟。吴部长给王怡找好了下家,给王副市长当秘书,王副部长原来的秘书下去挂职副县长,要单飞了。
王怡从蒙圈转惊喜,绝大的惊喜。
给王副市长当秘书,这是她混机关以来的最高梦想——不敢说是理想,这大概率实现不了,只是想想而已。
梦想竟然真的实现了。
这气人不?
王科长在老地方,主持欢送宴,李勇和王副市长原来的秘书,未来的郑副县长参加。
酒喝得很酣畅很爽。王怡喝醉了,非得跟李勇跳贴面舞,还唱歌了,唱了邓某君的歌,我只在乎你,还唱了一个新学的歌,至少还有你,唱得特别痴情特别缠绵,恨不得把李勇抱在怀里抱一千年。
爱,也许不需要理由。
王怡动了真感情了,她知道,喝了这顿酒,唱完了歌,以后,就只能在夜里想一想,那个跟他共事的帅得要人命的男人。
真的,好舍不得,不想离开。
费雨费副科长也唱歌了,唱得挺励志的,就唱那个《好大一棵树》。
最后,李勇刹板,唱了一个军歌,怀念战友,好有难度的歌,很费嗓子。李勇的歌几乎可以跟某民歌手一较高下了。
一个被豪门耽误了的民歌手。
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当过兵的人,一听到这样的歌就炸裂,李勇去过西藏,当年跟边防哨卡的战友分别,就一直再没见过,经常会想到那儿的雪山,那儿的凛冽的风。
当兵很苦,尤其是老百姓的孩子当兵,去了边疆,去了海上的无人岛,那滋味儿那难受劲儿,嘴里说不出来的。
李勇尝过这样的苦,哪天想起来了,气氛出来了,就来那么一下子,炸裂一次。
人都是有情怀地,豪门帅哥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