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南郊,白天,外景
红日再次升起,巍峨宏壮的邺城宫鼓乐大奏,声势浩大,那是新皇登基的大典!高欢大业未成饮恨而终,高澄死于非命,高洋逼孝静帝元善见禅让,终于登上了龙位,完成了高欢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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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南城,主干大道,白天,外景
邺城的主干大道上,燕子献正乘车飞奔向元宝明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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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南郊,白天,内景
登基的大典上,自己的母亲娄太后三请还不到来,高洋感到一丝焦急。
“朕三请太后,太后为什么还不到来?”高洋问道。
“启禀陛下,太后正在穿戴礼服,可能晚些才到。”内侍回答。
杨愔为高洋整理冠冕,顺势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元宝明虽然是孝文皇帝之后,但是他势单力薄,血脉飘零,完全不会威胁陛下的统治,为何陛下一定要赐死元宝明呢?臣请陛下怜悯孤弱,收回赐死元宝明及一双儿女的诏令,以显天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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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南郊,元宝明府邸,白天,外景
元宝明府邸前,燕子献与侍从端着毒酒要进入元宝明的府中,却被眼前的来人挡住了去路。
“太后有旨,要陛下收回鸩杀元宝明的圣旨。”侍从拔刀,自不向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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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南郊,白天,内景
面对杨愔的质问,高洋感到很不耐烦。“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元宝明他非死不可。朕已经让燕子献送了毒酒,这会儿就该回来复命了。”
话音刚落,燕子献自殿外赶来,悄悄凑上前来,道:“陛下,陛下赎罪,微臣路遇太后,被太后拦下了毒酒。微臣想不辱皇命,赶去缢杀元宝明及其家眷,可当微臣赶到时,发现元宝明父子的府邸已经空无一人,只怕是早就携家眷投奔他关西的哥哥元宝炬了。”
话音刚落,太乐署的人亦小心翼翼地回禀:“陛下赎罪,元宝明父子呈献的只是《暮云飞雁》和声,主曲部分并未进呈,太乐署无法以此曲奏乐。”
高洋道:“太乐署令听着,告知文武百官,元宝明叛逃他邦,他呈献的《暮云飞雁》不宜用在登基大典,改奏《皇始》之乐,以显天威。”
太乐署令随高洋走出殿外,面向百官道:“元宝明叛逃他邦,其所呈之曲《暮云飞雁》不适宜用于登基大典,今日典仪改奏《皇始》之乐,以显天威。”
八音迭奏,雅乐并作。高洋举刀道:“ 朕要一统江山,,永世不忘今日荣辱。”
娄太后正走在御道半途中,停住了脚步。
“陛下长乐无极!”百官跪拜,声震天地。
朝拜的人群中有一列队是由高到低、由长及幼的六个男孩,他们几乎个个面容哀戚,庄严的典礼音乐并没有唤起他们心中的庄严感。尤其那排行第四的男孩——高孝瓘,分外清秀的眼睛中凝聚着坚毅的精光。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人死不能复生,但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
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登基,一个旧时代的覆灭,一个新王朝的诞生。
从此,北齐王朝建立,北朝也翻开了历史风云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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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北城,铜雀台,白天,外景。
夕阳的余晖,五彩斑斓,交相辉映。
铜雀台上正上演着声势浩大的练兵,士兵们的呼号声铿锵有力。
高淯身边带着小长恭,看赳赳武夫,喊声震天。军队的昂扬气势展示着一个主君吞吐八荒的宏伟夙愿。
看到宫里的黄门侍郎带着两个内监和两个宿卫军赶来,高淯的神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襄城王殿下也在。”黄门侍郎笑道道,“奴才给两位殿下请安。”
黄门侍郎脸上一直挂着毕恭毕敬的笑容,但是你永远猜不出他的笑容里是福还是祸。
“陛下命你们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襄城王问道。
“陛下赐酒一壶——”黄门侍郎道,“给四殿下。”
内监捧着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是一个白瓷酒壶,一个白瓷酒樽。
襄城王见状心中大为惊慌,道:“孝瓘年纪尚小,不宜饮酒。”
“圣意难违,请四殿下满饮此杯,奴婢好回去复命。”黄门侍郎道,说着托起白瓷酒壶往酒樽中慢慢地斟满一杯。
高长恭看着酒樽,虽然他无法揣测陛下赐酒的圣意,但是他从八叔叔的反应中知道这不是一种荣耀的恩赏。
“请吧!四殿下。”黄门侍郎道。
高长恭抬手去拿酒樽,高淯立刻冲上去,“孝瓘,别喝!”
“襄城王殿下敢违抗圣意吗!”黄门侍郎突然收回了笑容,厉声说道。
身后的两位宿卫军立刻上前扯住了高淯的胳膊。
“这太残忍!孝瓘犯了什么错,陛下登基后给他的第一件赏赐居然是这样一杯酒!”高淯喊道。
“四殿下,请吧!”黄门侍郎道。
高长恭捧起了酒,手有一丝颤抖。
杯中的酒清如甘泉,似乎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风起了,飘来小小一瓣桃花,落在酒樽里。
白瓷,清酒,桃花,是美人清秀的脸颊的颜色。
高长恭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连同那瓣飘然而至的桃花。
“孝瓘——”高淯欲哭无泪。
“好!好!好!”黄门侍郎连说了三个“好”字,赞赏似的笑了起来,随后拿出圣旨,道:“四殿下!陛下有旨,如今大齐定鼎,万象更新,也给殿下想了一个好名字。殿下幼承庭训,有翩翩君子之风。陛下赐四殿下名讳肃,小字长恭。貌恭心敬曰肃,正对了殿下的性情,人与名十分相宜。”
陛下突然为高长恭取了一个新名字,连高淯也感到惊诧。
“四殿下,快接旨呀!”黄门侍郎将圣旨奉于高长恭。
“臣高肃跪谢陛下隆恩!”高长恭跪拜道。
黄门侍郎又斟了一杯酒,拔出高长恭头上的银簪,伸到杯中略搅一下。
银簪拿出来后,仍然是煞白的亮色。
“陛下赐御酒,臣子承盛宠。四殿下,从今往后,你就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了。你要发愤图强,尽忠报国,上慰天颜,才能对得起陛下的恩德。”黄门侍郎道。
“四殿下,您请起吧!奴才要回去复命了。”黄门侍郎说道,又恢复了以往深不可测的毕恭毕敬的笑容。
高淯拉起高长恭,叔侄俩望着黄门侍郎离去。
圣旨捧在手中似乎很重,喉咙的烈酒仍然火辣辣的烫。
在东柏堂失去了父亲的高孝瓘,被高洋以迅雷以及掩耳之势赐名高肃,字长恭。在他接过圣旨的那一刻,他也接过了上天裁定的命运,也从此开始了与北齐王朝,乃至整个北朝历史的爱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