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死鸟的独白
书名:不死鸟的传说 作者:北枫居士 本章字数:5127字 发布时间:2022-09-12

“上帝的宠儿?呵呵。”

不死鸟的这番言论,应该说对于阿莱克希斯来说有所心理准备。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传说中你可以死亡后重生的能力是假的?”

“呵呵......不得不说,那些人虽然只见我一眼,但把我了解的倒是非常透彻;不错,我的寿命确实是有一千年,并且也可以在死亡后重生。”

不死鸟闭上双眼,似乎马上提到的话题是无比沉重。

“所以呢?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你会说你是上帝的玩笑呢?”

阿莱克希斯本以为这个重生的能力是鲁道夫等人的主观臆断,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强大的能力?我是拥有在死亡后复活的能力,但也仅此一次;在浴火重生之后,我就会失去绝大部分的力量,强制化为人形;虽然青春不老,但寿命也只不过有五十年的光景。”

说完,不死鸟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阿莱克希斯错愕的表情。

“如果你只是这么一听的话,会认为我这个复活虽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但对我来说,能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对吧?”

阿莱克希斯虽然没说话,但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

不死鸟火红色的瞳孔逐渐黯淡下去。

“这件事,还要从头讲起。”

......

传说中,在上帝的伊甸园中,亚当和夏娃在这里被奸诈的蛇引 诱,偷吃智慧之树上的禁果,之后便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为了防止有谁再次窃取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的果实,上帝安排了一个手持冒火宝剑的天使看守在那里,这是《圣经》上记载地清清楚楚的故事。

然而,在《圣经》上没有提到的是,就在亚当和夏娃坠入凡间的很长时间后,在伊甸园里留下的动物虽然没有吃到果子,但却在智慧之树的辐射下,开启了接近人类的智慧。

这种情况对上帝来说也属于是意外,但既然已经开启了一部分的灵智,上帝干脆就顺水推舟,告诫他们不能去吃智慧之树和生命之树的果实,否则曾经的亚当和夏娃就是前车之鉴。

惧怕于上帝的威压,动物们都心悦诚服,不敢去偷尝禁果,最多也就在智慧之树和生命之树旁边多逗留一段时间。

有一天,一只全身赤金色的大鸟凝视着不远处的那颗智慧之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老兄,你在想些什么呢。”

一只慢吞吞的乌龟爬了过来。

“我在思考,为什么上帝不允许拥有和他一样智慧的生物留在伊甸园呢?智慧之树的果子,上帝一直没有来采摘,只是让果实在树枝上挂着,这是多么的浪费啊,如果我们能得到果子,获得和上帝一样的智慧,那么不是更能帮助上帝吗?”

大鸟注视着正在不断辐射智慧的智慧之树,低声道。

“老兄,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向老实巴交的乌龟连忙摇了摇头,由于他动作太慢,怎么看都像是在左顾右盼。

“曾经亚当和夏娃就是因为吃掉了智慧之树的果子,才被赶到了凡间;难道你也要抛弃伊甸园美好幸福的生活,去凡间受苦受难吗?”

一想到吃掉禁果后自己的下场,大鸟立刻收回了目光。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打禁果的主意。”

“什么啊,乌龟兄弟,你这不是害了他吗?”

就在这时,一只狐狸跳了过来。

“听我说,朋友......”

不等狐狸说完,大鸟扭过头,用冷冽的眼神盯着它。

“难道你也要和邪恶的蛇一样,蛊惑我吃下智慧之果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狐狸摆了摆手,同时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朋友,你知道吗?我偷听到了上帝和天使的对话,他们说,计划将一枚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从树上摘下来,将它们交给我们之中最有能力的动物,让它获得不老不死的能力和堪比上帝的智慧,去凡间巡视亚当和夏娃的后代。”

大鸟很明显并不相信狐狸。

“你说你是偷听到的,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上帝的计划,并不是我现在就去偷两个果实的理由;而且上帝说要选出一个最有能力的动物,我目前还没有得到上帝的认可,又怎么能去得到果实呢?”

“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狐狸苦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我也没有说要让你现在就去吃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而是让你准备一下;一旦上帝真的将这个计划敲定,那么免得到时候面对上帝的时候,你手忙脚乱的表现得不那么精彩,错失了得到智慧和生命的良机啊!”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比如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要跟你说,而不是我自己独吞;我对我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对上帝的恩宠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但你不同啊!你是我们这些动物里最亮眼的一个,你完全有能力去争取获得属于你的东西!”

听完狐狸的陈述,大鸟眼神中的警惕逐渐褪去。

“狐狸,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上帝,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真相的!”

狐狸竟然都敢这么说,大鸟也不得不放下心来。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狐狸,你帮我,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在这偌大的伊甸园里,可不只是我一个拥有竞争的能力,为什么你偏偏就选中了我呢?”

狐狸神秘一笑。

“因为他们我都信不过,而且能力也不足,所以我选择了你。放心,我会用我的一起力量,让你成为那个幸运儿;至于报酬,只需要你去下界巡视归来的时候,多多提携我就好了。”

大鸟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在口头上答应狐狸,背后准备去找上帝问个清楚。

因为他实在是信不过狐狸这个狡猾的家伙,它必须得到上帝的亲口承认才肯放心。

在当天的夜晚,大鸟找到了上帝。

“哦,狐狸是这么跟你说的?”

上帝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是的,我对狐狸不放心,所以特意来这里向您进行确认。”

“这样啊?”

上帝脸上的诧异逐渐被慈祥的微笑替代。

“孩子,它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这样的计划,狐狸有没有跟你说,它是在什么地方得知的?”

大鸟仔细想了想。

“它只是说是偷听到您和天使的对话。”

上帝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也都无所谓了。

“好了,你回去准备吧;记住,不要宣传出去,这样的话会乱了规矩;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不要说出去,我相信你。”

“是!”

大鸟回到伊甸园,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雀跃,并且少有地开始清理自己身上光彩暗淡的羽毛,用伊甸园的泉水滋润全身,美美的睡了一觉。

过了几天,上帝果然遵循计划,来到了伊甸园。

不仅如此,他手中还拿着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各一个,只不过那两个果实看起来有点小。

“孩子们,我想要举行一场比赛,看看这里面谁才是能力最强的动物,并且将这两个果实交给它,让它去凡间巡视亚当和夏娃的后代。”

此言一出,全场都沸腾了,所有的动物都在争抢着报名。

在上帝的明确旨意下,他们之前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上的果子,垂涎三尺却无可奈何,而现在有这么一次机会,能够得到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的果子,并且能够去凡间历练巡视,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

提前就有所准备的大鸟自然不会闲着,它不紧不慢地报上了名,然后开始继续给自己全身引以为傲的羽毛进行整理。

很快,所有的动物都报上了名。

上帝的要求是,展现自己最出色的一面。

大象走到台上,挥动自己的长鼻子,在台上转了几圈,表现自己体型庞大。

老虎走到台上,露出自己的尖牙利爪,并且向前进行飞扑,表现自己的强大力量。

鳄鱼来到台上,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提前准备好的果子轻松咬碎,表现自己的牙齿锋利。

猴子来到台上,将场上杂乱无章的苹果摆成了一个三角形,表现自己的机灵智慧。

兔子来到台上......

终于到了大鸟,它看似随意地伸展着自己的翅膀,上面那些新生的羽毛都是金黄色的,在红色和金色的交相辉映中,引起动物们的一致赞叹,其中狐狸是起哄起得最积极最有热情的。

很快,所有的动物都展示完毕,最后的赢家由动物们投票表决。

大鸟毫不犹豫地选择给自己投票,毕竟自己是心心念念要将上帝手中的两个果实得到的,坚决不能在这里出了岔子。

投票完成,上帝凭借它惊人的神力,迅速浏览玩全部的选票。

“孩子们,根据投票结果......”

说着,上帝指着大鸟,高声道:

“这位,便是我们公认的能力最强的动物!”

(太好了!!)

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自信,但在实际投票的时候,大鸟还是感觉自己非常慌张。

在那些动物中,有惊愕的,有嫉妒的,甚至有怨恨的。

只有狐狸用计划得逞的笑容看着大鸟,似乎在说:“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天使将两个果实从上帝的手中接过,送到大鸟平摊的双翼上。

“不过,在让这位下凡巡视之前——”

突然,上帝话锋一转,指着还在奸笑的狐狸,厉声道:

“狐狸偷听我和天使的对话,为此,你将被打下凡间,并且受到永远的诅咒:从今以后,你只能说谎话,如果说真话的话,就会失去生命。”

天使的行动力一直很强,在狐狸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将它拖了下去。

“不!!——”

(哎,狐狸,等我到达凡间,一定会多多关照你的。)

大鸟叹了口气,循着天使的指引,来到伊甸园的门口,在这里,那些动物们是看不到的。

“可以将果实吃掉了。”

上帝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大鸟激动起来,它连忙用自己的双翼将果实全部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谢谢您!”

大鸟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烫,而且大脑也在变得越来越沉重。

“不用谢我,要感谢,就去感谢那只狐狸吧。”

上帝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不仅如此,大鸟在感受着初期那种如同成为神明一般的快乐后,就感觉全身发烫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大脑也如同被火焰烧着了一般,意识越发混沌。

“本来我是没有想过这个计划的,是你主动来告诉我关于狐狸的骗局,激发了我的灵感,我才将这两个果实给你。实际上无论投票结果是什么样,你都会成为那个他们眼中的幸运儿。”

大鸟此时只能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那两个果实......”

“这点我没有骗你,那确实是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只是它们都没有彻底成熟而已。”

话音刚落,大鸟全身就燃烧起如同太阳一般炽热耀眼的火焰,体积也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了几倍,赤金色的羽毛颜色越发鲜艳。

“看来即使是不成熟的果实,仍然能让你获得如此强大的能力。”

上帝摩挲着下巴,似乎对大鸟如此的变化很满意。

“从今以后,你就叫不死鸟了,去监视凡间的一举一动吧。”

在它的体积不再发生任何的变化后,上帝满意地说道:

“你拥有一千年的寿命,并且获得强大的力量;但你必须在制定的区域活动,并且除非亚当和夏娃的后代主动伤害你,否则你不能伤害他们的性命。在你寿终正寝的时候会浴火重生,整个世界的太阳将会从你浴火重生当天,从你所在的方向升起;之后你会被强制化为人形,拥有凡人一半的寿命,青春不老,但永远不会有凡人记得你的存在。”

这就是在得到未成熟的生命之果和智慧之果后,彻底蜕变的不死鸟的全部。

......

“......所以说,你说你自己的存在,就只是上帝的玩笑而已。”

听完不死鸟的讲述,阿莱克希斯意识到,为什么不死鸟在听到“上帝”的时候,会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没错,这就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

不死鸟苦涩一笑。

“上帝给我制定的活动区域,就是以这座小岛为中心的方圆千里之内,不允许离开这个范围超过三天,除非我哪一天能够浴火重生,否则我只能被束缚在这里。”

“对我来说,千年的时光不是奖励,而是惩罚。”

“人类无法接受一个能口吐人言的怪兽融入他们的生活,所以我就只能将自己包装成一只高贵伟大且骄傲的不死鸟,在这片属于我的囚笼里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此已经麻木。”

不死鸟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往事。

“大约在二十五年前,在我的囚笼边缘地带,我发现了一只桨帆船,上面应该就是将羽毛交给你的那些人,为了将他们赶走,我使用自己的力量,粉碎他们的船只,却将他们送回了你口中的罗马。”

“本来这只是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再回到这里了,结果没想到......”

不死鸟沉默了,同时看向阿莱克希斯。

“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

阿莱克希斯沉默了,他发现,不死鸟的问题和自己的问题有着不谋而合之处,比如他们两个都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目标而迷茫,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动力和意义,而且还都被一个长辈控制着,无法挣脱。

不过,和对方不同的是,现在自己已经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家族和父亲的控制,而不死鸟还受制于万能的上帝。

得益于不死鸟的存在,让自己摆脱了枷锁,现在......该让对方挣脱枷锁了。

“不死鸟,我想,我可以帮助你。”

打定主意,阿莱克希斯打破沉默开口道。

“你?你能帮到我什么?我始终受控于上帝,无法挣脱,你的力量能抗衡万能的上帝吗?”

不死鸟根本就没有对面前这个弱小的人类抱有什么期望。

“我无法帮你反抗上帝,但我可以让你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阿莱克希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中的突破口,就在于你之前对自己的一个形容词上——‘伟大’。”

“伟大?”

不死鸟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这个人类要讲什么。

“你的力量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只有有力量,并且为世界带来兴盛,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伟大。”

“我相信,当你给这个世界带来福祉,所有人都在赞颂你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你会实现真正的属于你的伟大。”

对于阿莱克希斯自信满满的言语,不死鸟明显有点犹豫不决。

“真的吗?我又不是凡人,他们......”

“正因为你不是凡人,所以他们才会更将把你的力量当做神迹和伟大,相信我吧。”

不死鸟感受着阿莱克希斯灼灼的目光,撇开了视线,看向远方的海天交接线。

“......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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