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河洛征尘(5)
书名:风尘三尺剑 作者:剑虹 本章字数:2926字 发布时间:2022-09-12

十月,唐行军总管罗士信攻克硖石堡,进围千金堡。

晚上,罗士信动员一批百姓,抱着些婴儿到千金堡下要求守军开门,呼道:“我等从东都城中逃出,到此投奔罗总管!”

城上听闻此言,又听有婴儿啼哭声,以为是东都逃来的叛民,破口大骂。

城下人故作惊慌失措道:“糟糕!这里是千金堡。我们走错地方了!”赶紧掉头而去。

城上守军不知有诈,以为罗士信大军已走远,城外这些不过是东都叛民,于是开城门出击追杀这些百姓。

罗士信早已在道旁埋伏军队,待千金堡打开城门,伏兵突然跃出,杀入千金堡,遂攻克。

 

自宣武陵一役,王世充胆寒,缩进东都皇城不再出来。李世民便命唐军修了几个大的练兵场,抓紧战斗的间隙练兵。

这日,练兵场上热闹非凡,唐营两员大将秦叔宝与尉迟敬德正在圈中切磋武功,秦王世民和齐王元吉带一众唐营将士在旁围观。

秦叔宝骑着一匹矫健的黄骠马,手中梨花枪在日光下闪耀着寒光。他枪术精湛,一支枪被他使得矫若游龙,上下翻飞,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尉迟敬德则身形魁梧,骑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上宛如一座小山。他虽长相看似粗犷,但在战阵之上却极为矫捷灵活。他最擅长使用的武器是槊,即“矟”,属长矛一类,通常比枪更长、更大一些,在马上使用极为顺手,又称马矟。为避免伤到对方,二人都特意摘除了兵器上的锋刃,只持杆相互较量。

二人枪来槊往,激烈交锋。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两人依旧胜负难分,直把世民和旁观的唐营将士们看得目不暇接,喝彩声连连。

见二人的切磋告一段落,世民上前称赞道:“叔宝兄一支梨花枪天下无敌,敬德槊术也是罕逢对手,二位将军堪称我唐军之双璧。有二位助我,何愁洛阳不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元吉对敬德道:“我听闻尉迟将军单骑冲入敌阵,敌军丛矟始终伤不了你,而你却能夺矟反刺敌兵。小王平素也爱使马矟,今日得便想向将军请教一二,不知将军可否赐教?”

元吉此番随军出征,李渊只拨给他三万人马,命他跟着二哥好好习练兵法战阵之道,元吉颇不心服,他知当初父皇尚未登基之时,曾派大哥、二哥一同东征洛阳,当时两位兄长却是几乎并列为左、右元帅,二哥的右元帅虽名义上置于大哥之下,恐怕军事上还是以二哥为主。如今自己随二哥出征,父皇却没有也给他个“元帅”头衔,只拨了三万人马归其统辖。元吉明白,在唐军将士心目中,自己的风头不但远不及二哥,连兵部尚书屈突通的威望都比自己高,是东征军实质上的二号人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父亲越来越明显偏心二哥了!恐怕二哥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连大哥这个太子也及不上吧?

元吉越想越气,他自负自己的矟术高超,竟想通过战胜尉迟敬德这员唐营中的猛将,来树威立名。

“这……”敬德面露难色,他早就听说这位小王爷脾气刁钻古怪,且心狠手辣,与其二哥秦王的作风大不一样。与王爷比武,赢了怕得罪人,输了又心有不甘。他实在不想答应,只能求助地看向秦王。

元吉却不依不饶,见敬德犹豫,还以为他害怕了,更是坚持要比。

世民见这个弟弟越来越骄横,心想正好借此机会教训教训他,煞煞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傲气,便冲敬德点了点头。

敬德无奈,只得道:“末将本不敢以下犯上与王爷比武。既然王爷执意要比,末将自当去除锋刃,王爷就不必了。”他本是一番好意,想表示对齐王的尊重。可元吉却不领情,反倒觉得敬德是在轻视自己,心中暗自恼怒,心想不去就不去,这可是你自找的!

二人上马,一场新的较量就此开始。

 

李元吉的矟术在兄弟之间确属第一,一支矟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敬德的马矟去掉了锋刃,矟尖上包了布,点上石灰。他本打算只招架闪避,敷衍一下了事,可越比越觉得不对劲。

只见元吉攻势凌厉,每一招都直冲着他的要害处招呼,那凶狠的架势,仿佛有着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转眼间,元吉已经攻出数十回合,世民与众将士看得眼花缭乱。但无论元吉如何强攻猛刺,那在旁观者看似威力巨大的杀招,到了敬德面前,都被他轻松化解。元吉的马矟连敬德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却累得气喘吁吁,招式也渐渐凌乱起来。

敬德一开始只是招架闪避,但被元吉的毒辣招势所激怒,忽地一架一点,元吉胸前战袍上立马被点了一个鲜明的白印。

元吉大为恼怒!猛地一矟刺向敬德的胸口。

敬德故意大叫一声,仰倒在马背上,手中无刃矟用力一挑,元吉所持马矟立时脱手飞出。

敬德似是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竟也跌下马来。围观将士们发出一阵惊呼。

世民走过去捡起元吉的矟递给他,称赞道:“四弟矟术甚是精熟,这也就碰上尉迟将军长于避矟,换作为兄,怕是早就被你刺了几十个窟窿。”他自然知晓,敬德是故意跌下马,好给这位小王爷留些面子。

此时敬德也站起身,来到齐王面前,抱拳一礼,恭敬地道:“王爷矟术当真天下少有。适才末将险被刺中心窝,慌乱中只得倒卧马上猛架,用力过猛,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元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尉迟将军好本事!小王适才那一招窝心矟,生怕伤了将军,所以没怎么用力,还故意松手,好让将军招架。这也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世民转向敬德,问道:“夺矟与避矟,哪个更难?”

敬德心想:元帅您也是知兵之人,何来此问?不过还是答道:“自然是夺矟更难。”

世民又问:“听说将军有空手夺矟之绝技?”

敬德道:“是有此事。”

“待我另找一使矟好手,请将军演练一番空手夺矟如何?”

世民话音未落,元吉接口道:“二哥何必另找他人?就由小弟与尉迟将军演练一番吧。”他心中仍不服气。

敬德连忙推辞:“不可!末将岂敢夺殿下手中之矟?”他已经领教过这位小王爷的阴狠毒辣,可不想再惹麻烦。

元吉却冷笑道:“小王只怕你夺不了我手中矟。你若夺得了,尽管来夺。小王不怪罪你就是。”

世民道:“既是如此,尉迟将军不妨与四弟一试。”又转头对元吉叮嘱道,“贤弟点到为止,不可误伤了尉迟将军。”

敬德无奈,只得将手中矟递给秦王,翻身上马。

元吉举矟便刺。

敬德左躲右闪,轻松让过两矟。第三矟刺来的时候,他身子一侧,伸手抓住矟杆,用力一扯——

敬德臂力惊人,元吉若是不松手,肯定被他扯落马下。

敬德道声“得罪”,将矟掷还给元吉,与元吉二马相错,拍马而驰。

元吉接矟在手,心中无名火腾腾升起,他兜回战马,照敬德后心狠狠刺去。敬德仿佛脑后长眼,一个错身,反手就把矟夺了过来。元吉猝不及防,差点从马上摔下。

敬德驰出一段距离,将矟插在地上,待元吉来自取。

元吉来到矟前,轻轻一扯,扯不动;用力一拉,还是拉不动;最后他猛力一拽!好不容易把矟拽出来,人也差点失去平衡栽下马去。元吉心中恼恨。

二人再次驰马相向。

元吉发狠地一矟刺向敬德咽喉。

敬德向后一仰,避过来矟。待元吉将矟往回抽时,敬德探手抓住矟杆,元吉只得再次撒手。

元吉年轻气盛,一向狂妄自大,自认为武艺高强,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敬德三夺其矟,围观者赞叹不绝。元吉表面不得不笑着称赞几句,心里却深以为耻。


转眼已是十一月,天寒地冻。唐军将士出征快半年,精疲力竭,许多人盼望早日班师,回家过年。主撤派推举世民故旧、太原举义元勋刘弘基向世民进言道:“如今隆冬已至,天气严寒。且我军出征日久,将士思归。不如先撤回关内,待到明春,再来擒杀王世充不迟。”

世民道:“我军投入全国之兵,自应一劳永逸。如今东方各州望风而降,唯洛阳一座孤城,势不能久。眼看就要成功,岂能前功尽弃?”拒绝了撤军提议。

世民派宇文士及返京,向李渊汇报前线战局和自己的对敌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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