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濮之战的结果,可谓几家欢喜几家忧。
晋国自不必说,大获全胜,高调庆祝,姬重耳上位不到五年,战绩辉煌,眼见霸业可成。
宋国解除危机,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成子玉愁云惨雾地退兵回国,路上遇到熊恽派来安抚军士的使臣,这使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是有人授意,说了一句:
“令尹大人率申、息两县子弟出征,如今他们横死他乡,大人回去该怎么面对两县父老呢?”
成子玉一听,这明显是楚王想让我死啊!我还是死了吧!
成子玉的儿子成大心与副手斗宜申见成子玉被怼得哑口无言,面露凄惨,连忙帮他打圆场:“令尹大人原本一心自裁,是我们生生给拦住了,楚王还没有下令怎样惩罚他,他如果自作主张,不是对楚王不敬吗?大使您说是不是?”
待使者走后,二人又劝成子玉:“好好活着,别想太多!当年莫敖屈瑕战败,一时没想开,自杀了,可武王根本就不想他死啊!好好活着,大王英明,会赦免我们的。”
成子玉心里万分纠结,他不想死,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死,但他是一个将面子和自尊看得很重的人,这次违抗君令一意孤行劳师远征,如果打赢了,皆大欢喜,什么都好说,但是自己现在输了,不仅输给了姬重耳,也输给了楚王,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成子玉等了两天,也没见熊恽再派使者前来赦免自己,心想与其回去受尽侮辱再死,不如给自己留点体面吧,于是趁着身边没人,一咬牙,自杀了。
斗宜申见主将自杀了,觉得自己这个副将也难辞其咎,就想效仿成子玉,给自己一个有尊严的死法,于是找了一棵歪脖子树,把自己挂了上去,结果因为绳子质量不过关,承载不了他超标的体重,没死成。
老斗坐在地上琢磨,这是天不亡我,还是想让我多死几次?我要不要再接再厉,死志不移?这时熊恽的第二批使者来了:楚王有令,赦免战败诸将!
老斗看着成子玉还没冷透的尸体,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熊恽听闻成子玉死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若敖氏在楚国如日中天,有时甚至都敢不把自己这个楚君放在眼里,现在他们的领头人死了,尾大不掉的若敖氏被削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成子玉虽然傲气太盛,毕竟没有二心,虽然欠缺指挥大会战的能力,毕竟也是一位难得良将,就这样死了,心中委实有些不忍。
不忍归不忍,人死不能复生,空缺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去,于是熊恽大手一挥,命若敖氏的头号反对者、蔿氏家族的蔿吕臣升任令尹。
姬重耳听到这个消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蔿吕臣这个人我知道,以他的能力和势力,能自保就不错了,对我晋国造不成威胁,不足为虑!”
熊恽任命蒍吕臣为令尹的意图非常明显,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要瓜分和平衡若敖氏的权力。
然而蒍吕臣这一脉是新派贵族,资历尚浅,根基不够,人才不多,无法与若敖氏抗衡。结果不到一年,蒍吕臣就在无休止的内斗中郁郁而终,令尹一职重新回到若敖氏手中,由斗勃接任。
不得不说,熊恽这位玩了一辈子权谋的枭雄,这次玩脱了,成子玉之死并未像他预想的那样,使若敖家族遭受沉重打击,反而使若敖氏拧成了一股绳,他们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熊恽那家伙点颜色看看!
这次事件,最倒霉的就是郑国了。
郑国自郑寤生之后,基本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楚国不管谁当家,想对外扩张,基本都从郑国下手,这些年也数不清被楚国打了多少回了。
更让人窝火的是,楚国动手的时候,中原诸侯们摆明一副围观群众的架势,捧着大瓜在那里幸灾乐祸,可一旦郑国承受不住倒向楚国,这帮家伙立马站出来横加指责,各个义愤填膺,二话不说就组团来袭,没有天理啊这事儿!
这不,晋国的军事行动刚刚结束,连家都不回,直接就扑向了郑国。
姬重耳此次大获全胜,志得意满,神采飞扬,就跟次次空护偶尔钓到大鱼的鱼友一样,不扛着鱼招摇过市让左邻右舍都看看,心里就极不舒坦,于是特意绕道去了一次郑国,在郑国衡雍附近大张旗鼓为姬郑修了一座行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郑踕屡次被击打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城濮之战开战之前,他曾亲自去楚营给成子玉送了一支增援部队,没想到这次政治投资不但亏得血本无归,还引火烧身,郑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遭到姬重耳的严厉清算,于是赶紧派人前去负荆请罪,主动请求与晋国结盟。
姬郑为了表彰姬重耳的“攘夷之功”,特意从帝都赶到衡雍,住进姬重耳为他修建的行宫,并代表官方宣布:晋侯以后就是诸侯盟主!
郑踕以东道主的身份,代替姬郑做了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会上用尽心思讨好姬重耳,回忆旧情,歌功颂德,极尽谄媚之能。史称“践土之盟”。
此次大会圆满成功,与会诸侯各取所需,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郑踕转过头去偷偷抹了一把汗:这国君当得相当憋屈,比电商客服还不容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暗流涌动中潜藏着更大的危机。
【开心一刻】
斗宜申自城濮战败归来后,一直消化不良,几乎是吃什么便什么,吃玉米便玉米,吃高粱便高粱。
斗宜申焦虑的找到神医:“神医,我该怎么办?怎么能够恢复正常?”
神医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