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1日,周三下午,西京工业大学心理咨询室。
舒丹华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人看上去非常亲切。西工大的学生遇到什么心理问题,都喜欢来找舒老师倾诉。但是像夏静这样因为担心不能毕业来咨询的博士生并不多,所以舒丹华对她的印象很深。
不过自从夏静的论文有了进展后,已经一年多没过来了。今天突然收到夏静的预约申请,舒丹华还有些奇怪。不过想到最近快要答辩了,她猜测是答辩的压力太大了。
当夏静向她解释,自己是帮许老师的儿子约她见面,舒丹华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将唐五洲请了进来。
心理咨询师布置得很温馨,虽然面积不大,但学生进来都会觉得很放松。
唐五洲的个子高,这几年与很多罪犯打交道,身上也带了一些杀伐之气。他一进来,原本温馨的咨询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了。就连舒丹华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夏静在咖啡馆见到唐五洲时,他是坐着的。但当两人起身离开,唐五洲站起来的时候,夏静感觉像是一座小山向她压了过来。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夏静,顿时感觉到心脏砰砰直跳,一路上都不敢再说话。唐五洲进来后,夏静连忙向舒丹华告辞,说自己还要准备答辩。
推门出去后的夏静靠在墙上,右手按住心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妈呀,许老师的儿子怎么这么高,这么帅,还这么Man。”
回头看了一眼心理咨询室紧闭的房门,夏静又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许老师还在,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出色,应该会很高兴吧。】
唐五洲的腿很长,坐下后,压迫感就小了很多。舒丹华暗暗吸了口气,说道:“小唐,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很遗憾没能帮到她。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想要……?”
“舒老师,多谢您包涵我不请自来”,唐五洲诚恳地说道:“我刚刚从夏静那里了解到我母亲只是轻度抑郁,这才贸然前来拜访。”
“是的”,舒丹华点头道:“许老师确实只是轻度抑郁,而且已经服用了药物,按理是不会有自杀倾向的,但是……”
唐五洲催问道:“但是什么?”
“不排除受到突然的精神刺激时,病情加重的情况。”
“但是我妈妈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哪里来的刺激?”
舒丹华叹了口气,“我起初听说你妈妈自杀,还以为是唐老师或者你出了事,毕竟许老师最挂在心上的就是你们。”
“我怎么会有事”?唐五洲话音刚落,就变了脸色。
【母亲去世那天,他刚好追查一个人贩子到了山区,那里信号不好,如果母亲刚好那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岂不是?对,他出山后,确实看到一个母亲打来的未接电话,但是拨回去却无人接听。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母亲刚好接到了诈骗电话,又打不通自己的手机,……】
唐五洲不敢再想。舒丹华不知道他瞬间想了这么多,接着说道:“许老师来我这里的时候,经常会说起你。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你的婚事了。”
唐五洲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母亲最后写给他的那封信里面,也全是催他赶快交个女朋友的话。只是自己现在就算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母亲都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唐五洲知道母亲最挂心的应该是弟弟,他疑惑道:“舒老师,除了我,母亲没有提起其他人吗?”
“哦,许老师偶尔会提起唐老师,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不过你毕竟是她的独生子,母亲最挂念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是啊,学校没有人知道弟弟的存在,母亲又怎么会跟其他人提起自己对小儿子的思念?以前外公外婆在的时候,母亲至少可以对他们倾诉。如果自己多打电话给母亲,……】
深深的内疚涌上唐五洲的心头。
“小唐,许老师说你是个闷葫芦,喜欢扛责任。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你的错,都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但只要是人,谁能做到永远不犯错?所以许老师一直希望你的伴侣,能理解你,支持你,是让你可以信任,可以倾诉的人。”
伴随着舒丹华轻柔的声音,唐五洲的眼前浮现母亲慈祥的笑容。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舒老师,多谢你的开导。”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唐五洲有些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查下去。他当时与调查案子的警察接触过,他们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既没有敷衍了事,也没有徇私舞弊,所以自己当时才会相信他们的调查结果。如果母亲确实是以为他出事才受到刺激……
就在唐五洲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唐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