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篇（五）——无形之缚
沉默的羔羊，亦是待宰的羔羊……沉默，只因其无力且无知；待宰，只因其具有利用价值……羔羊，生活于无形之缚中。
……
收容所所长接过蜥蜴教会使者的钱袋子，里面都是面额极大的通行币。
蜥蜴教会使者（名为搓拉的蜥蜴人）满意地看着黑暗中的一个个货物箱，货物箱里面，是被注射了麻醉药物的孩子。
搓拉：“教会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把产量提高，这样教会将提供更多的资金。”
收容所所长：“这是自然，这些孩子在这里安逸够了，将来应该好好服侍上面的大人们。”
搓拉：“哈哈，所以蜥蜴教会才这么信任你，够虚伪和贪婪。”
收容所所长：“请使者大人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语，我是仁慈和善的收容所所长。”
搓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收容所所长：“对了，我觉得副所长成映最近有些奇怪，仔细想来，曾经……（省略）”
蜥蜴人搓拉严肃地听着收容所所长的描述，越听越觉得成映可疑。
……
另一边……
深夜，刚刚回到宿舍的李燕被暮悠之吓了一跳，只见暮悠之靠着李燕的宿舍门，然后说道：“李燕老师，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李燕：“这个呀！这……不小心划到的。”
暮悠之：“是吗？”
李燕不敢看向暮悠之，尽管暮悠之戴着滑稽的面具，但那种认真时候的压迫感足以令人感到窒息，仿佛有一股能看透一切的力量锁定着李燕。
李燕：“抱歉，我撒谎了，其实……是一名蜥蜴人用刀划的。”
暮悠之：“哦，原来是这样，李燕老师要注意保护自己。”
李燕：“不要告诉孩子们。”
暮悠之：“在下尽量。”
李燕：“对了，今天为什么没有看见小白。”
暮悠之：“小白今天太累了，拜托在下帮你上药。”
李燕：“那……麻烦了！”
真实情况是，小白躲在了门后面，将李燕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小白和暮悠之这次可是带着目而来的。
暮悠之：“对了，李燕老师在哪里工作呢？”
李燕：“附近的酒馆，小哥千万不要把我工作的地方告诉孩子们，我怕他们过来找我，酒馆可危险了！那里充斥着野蛮！”
暮悠之：“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不知情的孩子。”
暮悠之心想，反正小白全都听见了，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不知情”的孩子。
夜晚的收容所毫无疑问是冰冷的，只有在夜晚，收容所本来的面貌才会呈现，如同已经沉沦黑暗的巴鲁巴托城，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发现其本来面貌……
暮悠之：“李燕老师，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收容所吗？比如这座收容所建立的意义。”
李燕：“我……不想去怀疑，因为……这里是巴鲁巴托城的唯一还存在梦想的地方，是孩子们纯粹的梦想，他们是真正的有理想的孩子，我不会去怀疑收容所，因为这会影响到他们，让他们对生活失去希望，我宁愿相信收容所是真正帮助孩子们的地方。”
暮悠之：“你是个合格的老师，但是，你这样的人，在唯利是图的环境下，如果失去了庇护，将永远不会有未来。”
李燕：“但我现在有庇护呀，成映一直在默默地关照我，尽管他表现得很难相处，很理性、贪婪和冷漠。”
暮悠之：“成映副所长很不错。”
李燕：“小哥，你就使劲夸吧，想必你们来自同一个组织。”
暮悠之：“李燕老师何出此言？”
李燕：“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暮悠之：“李燕老师说笑了，在下和成映副所长不认识。”
李燕：“是吗！抱歉抱歉！我以为……毕竟感觉你们好像认识，而且……你们好像都有一个牌子，再者，小哥不是本地人吧，又有谁会大老远地来到巴鲁巴托城呢？而且小哥你还有未婚妻，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束缚在巴鲁巴托城的环境之中。”
暮悠之：“李燕老师，你很聪明，不过，聪明的羔羊是活不久的。”
李燕：“羔羊？那小哥你也成为羔羊的一员了呢。”
暮悠之：“在下是披着羊皮的狼。”
李燕：“哈哈哈！小哥太幽默了，那我就是披着狼皮的羊。”
开天想到：悠之说得可是事实呀，在悠之眼里，蜥蜴教会也不过是只贪婪的羊罢了。
……
我们好似徘徊于黑暗的边缘，殊不知我们早已身处黑暗的中心，我们的周围，是见不得光的生灵……挥舞利刃的裁决者，只能斩断黑暗，却无法庇护光芒，曾经的光芒也会沦为黑暗，不，本质并无改变，沦为黑暗的光芒本就属于黑暗，不过是披上了光的外衣……终究是光芒太弱，黑暗太恶……
——异界之王
……
等到暮悠之从李燕的宿舍出来后，小白快速地跟上了暮悠之的脚步。
小白：“小白脸！怎么搞得我们和小偷小摸的一样！”
暮悠之：“无论是任何事，都要以小心谨慎的态度对待，不能让李燕老师发现我们的计划。”
小白：“看来是我太鲁莽了。”
暮悠之：“明天听在下的指挥，我们跟踪李燕老师。”
小白：“小白收到！”
暮悠之：“你没有名字吗？”
小白：“名字？我已经抛弃过去了，现在我的名字是小白。”
暮悠之：“也是，现在的你是真真正正的，何必在意过去。”
小白：“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的，我的名字是……过去的名字是……白樱。”
小白：“喂！你怎么一言不发的！”
暮悠之：“说过了，现在的你是真真正正的，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要干大事。”
小白：“你这家伙，正经起来简直……酷毙了。”
……
翌日中午，天空明亮得有些刺眼，暮悠之背着一个大大的幽灵样式的玩偶服，和小白一起偷偷地跟在了李燕的后面。
幽灵玩偶服是暮悠之在收容所的仓库找到的，暮悠之打算利用它来掩饰自己。
暮悠之总是与李燕保持较远的距离，小白都有些担心他们跟不上李燕了，可事实确是，暮悠之总能精准地定位到李燕的位置，小白很想知道，暮悠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巴鲁巴托城看上去很有秩序，但一路上，小白总能听见巷子中的打斗声、呐喊声，她抬头看向暮悠之，发现……暮悠之戴着面具呢，好吧，小白觉得自己傻了，竟然想察觉暮悠之的情绪。
李燕总觉得有人正盯着她，这种感觉断断续续。
“也许是太累了吧。”李燕想到。
等到李燕走进了酒馆的大门，暮悠之和小白才从暗处走出。
“小白脸，你……太厉害了！”小白崇拜地说道。
“待会儿不要乱动，看在下表演就好。”暮悠之严肃地说。
巴鲁巴托城的街道上，很少有生灵走动，在这种环境下，没有生灵能预知矛盾的发生，在众多公共场所中，酒馆最受欢迎，平民也有能力在此消费，同时这里也是上层生灵的炫耀和玩乐场所，这里充斥着野蛮……
酒馆老板是一名角族生灵，大家习惯叫他山羊老板，他奋斗了一生，只为让自己的家人离开巴鲁巴托城，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表面上，山羊老板是蜥蜴教会和蜥蜴领政府最忠诚的支持者，酒馆的大半收入都分给了那些股东，这些股东大多是蜥蜴教会和蜥蜴领政府的生灵，或者是他们的亲戚和朋友。
实际上，山羊老板早就看透了蜥蜴领的本质，蜥蜴领，本质不过是蜥蜴教会的敛财机器和满足欲望的乐园，为了活下去，山羊老板可谓是圆滑到了极点，但他始终保持着一丝底线，当“蜥蜴领地下组织”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积蓄，协助“蜥蜴领地下组织”在异界公会发布委托，异界公会，几乎没有失败的案例！
“那个叫镜子的家伙，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坐在柜台的山羊老板自言自语道。当时和蜥蜴领地下组织交接的异界公会成员，就是一个代号为镜子的家伙，也就是……成映。
“老板！我来了！”李燕的声音传入了山羊老板的耳中。
“诶，李姑娘，你不休息一下吗？大中午的。”山羊老板笑着说。
“不了，最近酒馆不是很忙吗，我想提前过来帮忙，毕竟……要是酒馆出问题了，我就失去一份工作了。”李燕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交给你了，我去睡一觉，对了！要是那个教皇的义子又来欺负你，你可要谨慎处理，只要不是太过分，受点伤是无所谓的。”山羊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李燕回应。
大家都只是想有尊严的活下去，但这侵占了某些团体高高在上的权利，生灵的欲望，是钱，是权，是色，是高人一等；这种没有表现出来的欲望，衍化为无形的罪恶，默默地、悄悄地，将巴鲁巴托城吞噬……
……
李燕简单清洁了一下，就开始了下午的工作，春天刚刚到来，酒馆外面还是有些寒冷，酒馆内部却始终温暖。
“服务员！来一瓶葡萄酒！之前那款！”一名蜥蜴人走进来说道。
“好的！”
酒馆的氛围始终热烈，偶尔传来的吵闹声并没有影响到李燕，直至……蜥蜴教会教皇的义子巴鲁巴嘢的到来。
“服务员，罗曼尼康帝。”巴鲁巴嘢的随行者说道。
只见李燕迅速地从身后的柜台拿出一瓶罗曼尼康帝，然后递给了酒馆服务员。
“小心一点。”李燕提醒了酒馆服务员一句。
“嗯。”这名角族服务员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巴鲁巴嘢那桌走去。
“滚开呀！李燕呢？让李燕亲自给我送给来！”巴鲁巴嘢怒吼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燕小姐正忙着！”角族服务员急忙抱歉。
巴鲁巴嘢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巴鲁巴嘢的随行者之一立刻心神领会，这个随行者本就是蜥蜴领的房地产大亨，“观察”是他最擅长的技能，他对其它随行者吩咐了几句，之后，角族服务员就被拖了出去……除了李燕，没有生灵理会这名角族小哥的求救声，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李燕：“住手！”
巴鲁巴嘢站起身来挡住李燕的去路，巴鲁巴嘢那膀大腰圆的身体如同一堵墙，近三米的身高使人恐惧。
李燕：“滚开！”
巴鲁巴嘢：“哦！李燕哪李燕，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越是厌恶我，我就越开心。”
李燕没有理会巴鲁巴嘢，她走回柜台，继续自己的工作，她很清楚，角族服务员最多被巴鲁巴嘢他们打到残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反正要是李燕把巴鲁巴嘢惹怒了，那个角族服务员就死定了，肯定会被巴鲁巴嘢折磨死。
巴鲁巴嘢：“李燕，你要认清现实，蜥蜴领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钱没身份能干什么？”
李燕依旧调着手中的酒，巴鲁巴嘢大手一挥，将李燕面前的杯子全部打碎。
李燕：“你……很恶心。”
听到李燕的话，巴鲁巴嘢不怒反笑，他抡起自己的拳头就向李燕砸去。
李燕仿佛有预料一般，轻松地躲开了巴鲁巴嘢的攻击。
……
酒馆内部……
小白催促暮悠之：“小白脸！我们快上！那个蜥蜴人骚扰李燕姐姐！”
暮悠之摁着小白的头说道：“你待在这别动！交给在下就好了。”
语毕，暮悠之穿上幽灵玩偶服冲了上去。
巴鲁巴嘢还沉浸于喜悦之中，在巴鲁巴嘢看来，会反抗的李燕更有意思，他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穿着幽灵玩偶服的家伙迅速地朝他跑去。
暮悠之以极其高难度的走位，移动到巴鲁巴嘢身旁，然后抬起左膝盖……风之毁•碎！
“啊！我的……啊！啊！”被击中生殖器的巴鲁巴嘢怒嚎到，废了废了，彻底废了！
反应过来的巴鲁巴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幽灵玩偶服的逃跑的生灵，他大吼到：“追！弄死他啊！”
李燕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
小白震惊地看着暮悠之的操作，这也太猛了吧！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小白脸这么厉害！暴力是令人厌恶的，但正义的反抗却不会。
震惊之后，小白才发现暮悠之把巴鲁巴嘢他们引出了酒馆，不知所措的小白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李燕的身边，把李燕吓了一跳。
李燕：“小白！你怎么在这！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小白：“这个……这个……”
李燕：“等等，刚刚那个幽灵玩偶服是不是收容所的那个，那个身形……是不是小哥？”
看着小白慌乱的样子，李燕已经可以确定，刚刚那个攻击巴鲁巴嘢的家伙就是暮悠之。
……
另一边，暮悠之将巴鲁巴嘢引到了黑暗的小巷……
巴鲁巴嘢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面前这个将手搭在刀柄上的男子，太恐怖了，那种传说中力量，他只在他的义父身上见过。
“大人饶命呀！我有很多钱，很多玩物！我可以帮助大人，让大人在巴鲁巴托城呼风唤雨！”巴鲁巴嘢诱导着暮悠之。
“蜥蜴人，人身，头似蜥蜴，尖牙血脖，肩膀等部位长有坚硬的鳞片，高大雄壮。”暮悠之说道，“自然的馈赠，并没有使其满足，反而增长了他们的欲望，一部分蜥蜴人利用其它蜥蜴人的欲望，带领蜥蜴人建立和壮大蜥蜴领，然后……他们开始满足自身更大的欲望……这种欲望最终孕育了恶……”
巴鲁巴嘢觉得暮悠之就是个神经病，讲这些有的没的，你有房吗？有车吗？有工作吗？有女人吗？有权力吗？老子都能给你，结果你就跟我说这些。
巴鲁巴嘢内心吐槽了一番，然后一脸微笑地对暮悠之说：“对啊！大人说得没错！但是大家都生活得很安详啊！蜥蜴领可是十分注重普通生灵的权利的呢！大人如果想改变这一切，我可以追随大人，然后给大人您想要的一切！”
“所以在下……不愿意与你们这些生灵相处，因为……我们的言语根本不通，你们是根据欲望和自己的好恶说话，我感受到了你的恶意、你的虚伪、你的虚假的辩驳，这种隐藏的恶，是在下最厌恶的。”暮悠之冷漠地说道。
下一刻，巴鲁巴嘢的身子莫名消散在空中，随风而逝……对裁决者来说，这只是开端。
……
山羊老板听见了动静，急匆匆地下了楼，看着地上摔坏的杯子，山羊老板一脸的心疼，突然，山羊老板看见李燕正向酒馆大门走去。
“李姑娘！你去哪儿！快回来！”山羊老板有些不悦地说。
“去找人。”李燕回答到。
“不用找了，如果出事了，凭我们的能力是解决不了的，快回来工作吧。”山羊老板说道。
“不行，如果他出事了，我会愧疚一辈子。”李燕坚决地说。
“李燕！如果你走去这个门，明天就不用来了！”山羊老板严肃地说。
“那……多谢老板这些日子的关照！”李燕鞠躬谢道，语毕，李燕离开了酒馆，小白也跟了上去。
李燕从来都是一个理性的行动派，她所做出的，大多是深思熟虑的决定，暮悠之刚刚的行为，是为了转移巴鲁巴嘢的注意，她有责任确保暮悠之的安全，再者，暮悠之真的是李燕遇见的为数不多的很优秀的人，如果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生命，那真是太可惜了，他的未婚妻一定会无比伤心吧。
武师李燕，行动！
……
那是一种无形的束缚，束缚着巴鲁巴托城的所有生灵，束缚的根源，来自于欲望和情绪，约束自己很难吗？不，只是因为不愿意，如同不愿意承认错误一般……
天空渐渐昏暗，巴鲁巴托城的房屋总是透露着异样的美感，由砖头铺设的道路显得格外温馨。
“你在哪儿啊！小哥，千万不要出事。”李燕内心想到。
小白要累趴下了，她不敢相信李燕的体力竟然如此之好。
惊喜，总是发生在我们没有预料的那一瞬间，如同李燕和小白一般，当她们再次看见那背着幽灵玩偶服的身影，那种紧张的感情终于是消失不见。
“李燕老师！真巧呀！”暮悠之淡定地说。
“回家！”李燕严肃地说道。
夕阳之下，灯光渐渐亮起，会发光的灯虫从桥底冒出头来。
“你们等等我呀！”小白对前方的李燕和暮悠之喊到，看着累到不行的小白，李燕和暮悠之都笑出了声。
……
无形之束缚，束缚不住裁决者的意志……真理，拯救不了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