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先放你卧房里。这水大的，我都没法动地方了。”
“你上船，我带你回房。等会儿，我们坐船去没水的地方待几天。”
“哪里没水？”
“山上肯定没水。我们去山上找个山洞躲躲。”
“你杨随哥可知道？”
“他这会儿多半在城楼上，我刚才没去找他。”
林啸玉本来不担心杨随，心想只是下大雨，城被淹了而已，杨随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杨随娘一说，林啸玉后悔自己刚才没去找杨随了。
“我们出城得告诉他一声。不然，他万一回来找不到我们，那得多忧心。”
“伯母说得对，我这就去。我先看一下青姑。”
林啸玉把船划到了自己卧房门口：“青姑、虎子。”
“阿姊快进来。虎子饿了，啃咬东西呢。”
林啸玉下了船，拿着包袱走进了卧房里。虎子趴在床上。沈青姑骑在它的背上，揪着它的耳朵，试图阻止它啃咬床沿。
“半夜才吃过羊肉，这么快就饿了？我再去买点肉回来。”
林啸玉把包袱放到了没被水淹到的衣柜里，又走回了船边，将船拉到了苍迎丝的房门口。
“苍姑娘，我带了一条船回来，你叫上我哥、任池准备准备。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找个地方躲这水灾。”
房门开着。林啸玉没走进去，也没往里看。
“知道了。快去快回。”
苍迎丝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刚哭过；不过，林啸玉并不想劝她，也不想问她在哭什么。
林啸玉打着伞又上了房顶，闪电般到了西城门楼上，将杨随带离了城楼。没人看到她，连她的身影，城门楼上的兵卒也没捕捉到。
“杨随哥，我们去城东南方向的山上待几天。伯母让我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找不到我们。”
林啸玉将杨随带到了一家酒楼的楼顶，杨随吃惊地问：“我怎么到了这里？”
“我带你来的，其他人都没看到我。”
“我感觉在飞，又像在做梦。你们去吧，照顾好我娘。”林啸玉掩面笑了一声。
“行。你闭上眼，我带你回去。”
林啸玉瞬间又把杨随送到了城门楼里。几个兵卒正在寻找杨随。
“到了！”林啸玉说着，转眼间离开了城门楼。
雨依然没停。雨水像瀑布一样从林啸玉的伞上流了下来。
林啸玉找到一家开门的肉食店，买了一整只羊带回了家。
苍迎丝已经在船上了。杨随娘正上船。林玉沉和任池也打着伞走到了船边。
“伯母，我已经将我们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杨随哥。我买了一只羊，我们吃一半，虎子吃一半。”林啸玉跳到了船上，将生羊肉放到了船头。
“他知道了就好。”
“林姑娘，青姑非要等你回来才上船。你去叫她好了。”苍迎丝正将杨随娘准备的锅碗瓢勺放到船上。
“我把她带过来。”
船停在杨随娘的卧房门口。林啸玉下了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姑，我们走了。”
沈青姑趴在虎子身上睡着了。虎子看到林啸玉，翻了个身跑到了水里，把沈青姑给弄醒了。
“虎子真可恶，起身都不提醒我一下。”
“它要是会说话，肯定提醒你！”
林啸玉先拿了包袱，又背上了沈青姑，一步一步走出了卧房。虎子在她后边紧紧跟着。
“我已经做好了饭菜，吃完了再走。”
杨随娘已经把饭菜放到了船上。船上有船篷，勉强能容下四个人坐进去。林啸玉把沈青姑放到了船上，让她坐进了船篷里。
“我在船尾划船。”任池只戴着斗笠跑到了船尾。
“那也得先吃点东西。”杨随娘又把他拉了进去，自己则跑到了船尾。
“轮流来，我在船头。”
林啸玉上了船头，虎子也跟着她到了船头，将前爪搭在了船头。船立马往一边歪了。
“快下去。”
林啸玉赶忙命令虎子。虎子放下了前爪，咬掉了一块儿羊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任池吃了点东西，又回到了船尾，划起了船。虎子在船的一侧游动着。
船出了院门，林啸玉锁上了外门。
此时，巷子两边的院墙已经倒了不少，变得开阔了一点。
船出了巷口，到了榆木街上。除了水声、雨声，榆木街上再难听到其它声音。那些躲在铺子里的人好像都被淹没在了水里。
林啸玉观察着四周，寻找着能载动虎子的东西。船到了柴门街口时，停了下来。
“船撞到什么了，划不动了。”任池跳下了船，一边将手伸进船底，一边说。
“摸到什么？”林啸玉问。
“哎呀，不知道是什么，软绵绵的。玉沉兄，你来看看。”
“我来。害怕什么！”
“我感觉像一个人。你小心点。”
“这就有点可怕了。我还是用剑刺好了。”林玉沉走出船篷，下了船。
“别刺，如果是人，那水中都是血了。我让虎子把它拉走。”
林啸玉摸了一下虎头，虎子便钻进了水里。不一会儿，虎子拖着一个尸首出来了。林玉沉和任池慌忙上了船。
“快拖到别的地方去。”
林啸玉指挥着虎子，虎子拖着尸首往北去了。任池又划动了船，船往东行进了二三十步。虎子丢下尸首，追了上来。
“青姑没看到吧？”林啸玉问。
“没看，我挡住她了。”苍迎丝回答。
“那就好。对了，现在有船，正好去拿你的衣服。”
“那就去一趟。我也好拿上我的曲刀。”
前方不远便是松隐拱桥。拱桥有一多半已经在水下了，只剩下顶端露在外边。
拱桥上站着两个人，一人戴着一顶斗笠。林啸玉一开始并没注意到这两人，船又往前走了一点，才发现桥上站着的两人是无患子和谈山乞。
“林姑娘，别来无恙。”无患子挥舞着竹节刀，表情严肃。
“无患子？谈伯？你们在此做什么？”
“明知故问，自然是让你交出苍迎丝。她杀了统帅，还想逃走不成？”
无患子从桥北走到了桥南说。谈山乞并没有开口，也没看向林啸玉，而是侧身面向南站着，眼睛盯着不怎么流动的河水。
“谈伯说两句？虎子在这儿，你要不要叫它回去？”
“虎子要跟着你，我也叫不回来它。它咬死了蒋元，早应该死了，跟着你，反倒能活下去。石武放了我，条件就是追捕苍迎丝。我迫不得已。”
“原来如此。我船上没有苍迎丝。任池你们都认识。”
“还想骗我们！昨日任池和苍迎丝在一块儿。她受了伤，不找你，能去哪儿？”
“看来都知道。那就来吧！”
无患子踩着一根竹竿先冲了过来，如履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