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智魁首稳中求胜 戾杀神釜底抽薪
“姐夫？你是上仙妻弟，那小六送走的是谁？”张文曲看着走向领头人的花小六，恍然大悟，连忙出言提醒：“小六，回来！”
花小六深知人心险恶，自然时刻保持警惕。见到蜀山十秀剩余六人冲向自己，他抛出手中提着的人质立马后退，同时结了隐身咒。
领头之人看着被抛向自己的同伴，不止不伸手施救，还横出一剑劈成两半。
蜀山十秀纷纷降下剑雨，以花小六消失的位置为中心，方圆三丈外筑起围墙。而后剑雨洒下，给围墙加上了盖子。
潇雨见花小六被困剑阵之中，上前踩住趴在地上的人质。他把匕首抵在人质脖颈，向着领头人大声呼喊：“通通住手！再敢乱来就杀了他！”
玄隐门人纷纷上前护住了潇雨和他脚下的人质；蜀山十秀觉得困住花小六，有了谈判资本，也停下法术。
张文曲强压住怒火，上前理论。“几位好生无礼！我玄隐门未曾邀请，你等贸然闯入还唐突要人。见不能如愿还出手打杀玄隐门帮众，好在我们抓了人质才换得喘息之机。而你等假意要回同门，实则靠着偷袭强抓我师弟！简直卑鄙下流，无耻至极！”
领头人不急不恼，等张文曲骂完才还嘴：“你要是能骂死我，就痛快骂吧。如果不能，那我们交换人质，而后各走各路！”
张文曲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领头人见此直接坐在长剑之上，提起酒葫芦，自顾自喝起来。“这玄隐门着实难闯，难怪他李辕铮死于非命。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欣赏你。要不是各为其主，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张文曲才没时间闲聊，还在苦思冥想。突然他问向潇雨：“师叔，小六有带土系法术符箓吧？蜀山十秀没挡地面吧？”
潇雨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张文曲。两人嘴角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闪而逝。在面对蜀山十秀时，两人还是那副忧愁神情。
“想好了吗？”领头人等了许久还没有回应，有些不耐烦，出言催促。
潇雨看着张文曲，窃窃私语。“文曲，时候差不多了。假意交换人质，吸引他们的主意，好让小六可以顺利脱身！”
张文曲报以一笑，而后回应领头人。“我可以交换人质，只是如何保证你们换回伤员后能离开玄隐门。万一我们放回了你的妻弟，你回身要杀掉我们怎么办？”
“你想如何？”领头人看似不经意问出，却难掩杀意。
张文曲不卑不亢，直抒己见。“你们一同发个心魔毒誓，离开玄隐门，永不踏入！”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领头人似乎已经失去耐性，扔掉酒葫芦，从长剑上站起。他怒目圆瞪，屏息凝神，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张文曲正犹豫间，突然剑墙之旁一声炸响，引起了所有人注意。众人的目光刚投过去，剑墙反方向又冒出火光。瞬息之间五声炸响已经惊呆了蜀山十秀，而后地面崩开后窜出一人更是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花小六御剑疾飞，如流星般自下而上划过，等所有人看清之后，他已经到了一名女修士身后。电光石火之间，花小六手持匕首割伤女修士手腕，而后又抵住后者喉咙。
女修士两声惨叫之后就不再发声；疼痛使她咬紧牙关，泪流不止，表情已变得狰狞。
领头之人目眦欲裂，脸上神情复杂；既有无穷杀意，还有欣赏之情，也藏着隐忍和从容。“我李天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玄隐门刺客只有确认死亡才能免除威胁。还有什么条件，一并提出吧，我现在只想救回同门离开这里！”
“发个心魔毒誓：今生不再踏入庐山。我们还有要紧事，不想在此多做拉扯。”张文曲见占了优势，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李天然似乎不想如此离开，又在权衡利弊。
花小六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出手。匕首快速翻动，在女修士双腿上分别刺了两下。
又是两声惨叫让领头人不得不快些做出决定。“好！好！好！我们立刻发誓！”
李天然示意身后几人，一同张口：“天道有常，地理同伦；心魔立誓，违者丧魂。我等在此立誓：换回同门之后，立马离开庐山，此生不再踏入。如若违反此誓，生出无数心魔，吞噬三魂七魄。”
张文曲看向潇雨，得到肯定回应，终于放下心来。
“各位！这下能否放还我两位同门！”李天然见花小六等人没有释放人质的意思，连忙催促。
“别急！你们还在庐山上，心魔毒誓还没有生效！”张文曲回应完李天然，面对身后众人下令：“现在张某人要下山送客，愿意去的跟我一起，不愿去的带伤员立即回山！”
众人闻言互相观望，短暂混乱后齐声高呼：“我等愿追随掌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就有劳各位再陪我走上一遭！”张文曲见状春风得意，满面红光。他对着蜀山十秀做出请的手势，嘴上也是客气。“上仙请！”
李天然无奈笑笑，一行五人御剑前走。玄隐门一众刺客带着俘虏、伤员、人质和尸体，跟在后面。众人尽皆急切，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的界碑处。
李天然出了庐山界，回头索要同门。“几位，该放人了吧！”
张文曲眼神示意下，潇雨和花小六各自把人质交出；连同三具尸体，被玄隐门几个普通门人送出边界。
张文曲恭敬作揖，而后开口送客。“几位上仙请一路走好，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远送！”
李天然不再是来时傲然睥睨的神情。他也恭敬作揖，开口回应：“多谢相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文曲目送蜀山十秀走远，问向潇雨：“师叔，要不要派人跟着！”
潇雨叹了口气，回应道：“不用！违反心魔毒誓必定形神俱灭，他们不敢放肆的，我们回去吧！”
张文曲点点头，带领众人返回山门。只是刚刚走出不远，又听到了李天然的声音。
“别急着走啊！”
李天然不知把尸体和伤员安置在了哪里，带着还能战斗的四人回到界碑旁。
玄隐门众人疑惑回头，不明所以。
李天然五人御剑悬空，同时结印，口中还念着咒语。澎湃的法力流动引起天地变色；乌云遮住阳光，阴风卷起枯叶，煞是冰冷。几人停下结印，左手竖掌虚推，右手支起食指指天。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圆形法阵，直径丈余，映着银色光芒，庄严而肃穆。
玄隐门众人见来着不善，纷纷祭出武器。犹疑之间，发生异变。飞镖无故脱手，弓弦忽松忽紧，匕首微微晃动。所有金属武器被法阵吸引，颤抖着要飞过去。
终于，年轻的修士开始握不住手中武器，被吸走之后绕着法阵飞速转动。渐渐地，就连李武曲和花十三的匕首都蠢蠢欲动，要与其他武器汇合。
“先收起兵刃，相机行事。”张文曲见势不妙，大声下令。
法阵继续运转，“挖掘”方圆数里的金银铜铁。它从干枯的树桩上拔起生锈的斧头；从清澈的小河中挖出带朽骨的戒指；从软糯的泥土里抽出断剑残刀。
围着法阵旋转的金银铜铁早已完全遮蔽了李天然五人的身影，李天然见时机已到，下令变阵。五人把左手收回，立于胸前；食指指天，拇指并立。右手手势不变，在法阵中写写画画。
法阵外的金属器具逐渐聚拢，慢慢拧成了一个疙瘩。随着蜀山十秀的手势，变换形状。
玄隐门众人见状议论纷纷，胆小的偷偷隐身，早就跑到远处观望。张文曲面露难色，此时他陷入两难境地，进退维谷。他看向其他同门，映入眼中的尽是悲凉之色；直到目光落在花小六脸上。
花小六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隐隐透着贪婪，那神情就像进了金库一样。
“小六，你这是有了退敌之策？”张文曲小声问向花小六，后者竟是听而不闻。
张文曲悄悄凑到花小六身前，轻轻碰了碰他。“小六！”
花小六瞬间清醒，回应张文曲：“三哥，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了退敌之策？”张文曲再次询问，目光中满含期待。
花小六看出师兄的急切，也不藏着掖着。“不瞒三哥！几天前妙锦用过这法阵，差点没把我打死。我当是她怀有身孕后心烦气燥，也没多想。如今看来，她这是早知道蜀山十秀会用这个法术，提前给我喂招。”
张文曲喜出望外，连忙追问：“这个法阵比那个如何？”
花小六仔细回想下，说出差别。“妙锦独自一人，调动法力有限，聚集的金银铜铁也不多；手里只有两颗血蟒魂珠，勉强召出十丈长，三尺粗细的飞剑巨蟒。蜀山十秀剩下这五人各个实力不俗，一会儿拿出的魂珠定是极品，召出的东西也会极其难缠。不过既然是法阵就一定有阵眼，只要破坏了阵眼，法阵自然消散。”
“既然如此，就有劳六弟出手破阵了！”张文曲站到正前，作揖行礼。
花小六回过礼，应下了重任。“小六愿意一试！只是......”
“六弟有何要求，但讲无妨！”张文曲见到师弟迟疑，瞬间紧张起来。
“三哥！破阵之后我想要那两颗魂珠！”花小六咧嘴憨笑，脸上又浮现贪婪之色。
张文曲拭去额头冷汗，轻舒了口气。“只要破掉法阵，都归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
“小六，你有话直说，别再吓我了！”
“这个法阵释放完会抽取施法者所有法力。三哥，做好准备了吗？”
“我们是刺客，这杀人的准备不敢松懈！走就走了，偏偏回来送死。蜀山十秀，注定要名誉扫地。”
两人说话间，法阵已到尾声，不再吸引金属。旋转的无数刀剑农具汇集到一起组成金属疙瘩，而后化成一条巨龙。巨龙四肢五爪，通体闪着银光，只在背上有一条浅浅金纹。巨龙长约十八丈，六尺粗细；在半空中蜿蜒活动，恍如游于天水。美中不足，这条龙没有眼睛，眼窝处是两个空洞。
李天然拿出两颗魂珠，小巧的五爪银龙在其中游动。他小心翼翼地把魂珠镶在了巨龙眼窝，而后又催动法阵。
巨龙有了双眼，也就有了灵魂。它在空中旋转翻动，喜不自胜。随着一声龙吟，它飞过庐山的界碑，准备进攻除了召唤者以外所有的活物。
“所有人，隐身避敌！”张文曲早有提醒，口令刚下，玄隐门人瞬间没了身影，就连伤员都消失不见了。
李天然早已预见此景，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念动咒语为钢铁巨龙下令。
巨龙掠过玄隐门人消失的地方，不做停留，直奔山上飞去。
花小六暗叫了声不好，踩着破风剑追赶而去。
张文曲等人同样心急，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们隐去身形，摸到御剑悬空的蜀山十秀周边，取出尾端带绳索的长箭和弩矢，搭在强弓硬弩之上。
“杀！”
张文曲一声令下，按耐不住的玄隐门众人纷纷开始动手。一支支冷箭暗弩射出，拖着长长的尾巴，奔向蜀山十秀。
法阵抽取了几乎所有法力，李天然五人勉强御剑已是摇摇欲坠。危险袭来，他们无力抵抗。一男一女被数支箭矢穿透胸膛，没等落到地面，就已经断了气。另外一男一女奋力闪躲，避开要害，却也被射中四肢后拉到地面。落地一瞬之间，被扑来的玄隐门刺客插上许多兵刃，丢了性命。
李天然张开双臂，坦然赴死，不成想没有一直箭矢射向他。他面露喜色，御剑高飞；同时取出一颗鱼明珠握在手上，从中汲取法力。
花十三性子急，见到强敌逃走，大声叫嚷：“你们是怕报复还是眼神不好！怎么偏偏没人杀领头的李天然！”
“那你怎么不杀他！”潇雨也被激怒，反问花十三。
“我以为你们都会杀李天然，怕别人逃了！”花十三越说越小声，已然知道了原因。
“也不知道小六那边怎么样了！”张文曲叹了口气，看向山里。
花小六御剑疾飞追上金属巨龙；借着破风剑的速度和八尺剑的厚重勉强相斗。
金属巨龙全身僵硬，刀枪不入。它爪击锐利，尾扫携风，破环房屋建筑的同时抵御花小六的骚扰。巨龙又是一击，撞倒十几丈的山峰。巨石崩落，尘土飞扬，瞬间掩埋了下面的房屋。无论之前里面有没有人，变为废墟之后就没了生命。巨龙驱赶走花小六之后，又奔向另一个庭院。
好巧不巧，那是李妙锦的庭院。隐藏家眷的地道就挖在了庭院后的山峰。
花小六瞬间紧张起来，不顾安危，直冲上前。他横劈竖削快速出手，每一击仿佛斗用了全身之力。虽不能对巨龙造成什么伤害，却也没让它前进半分。
巨龙不堪其扰，追着花小六抓挠扫咬，片刻不停。终于让它逮到时机，张开大口咬向花小六。
花小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顺势进入巨龙口中，横起八尺剑顶在巨龙上颚，松开剑柄抵在巨龙下颚。
龙口被八尺卡住，再也不能合拢。它用力晃动脑袋，要把花小六撞晕或者甩出去。
花小六祭出千刃，一剑生千，在巨龙口中架桥搭梯；双手紧握匕首，插进金属器具间的缝隙闪转腾挪。终于挪到了金属巨龙眼窝旁，对准一颗魂珠刺了进去。魂珠曝出精光后变得暗淡，里面小巧银龙平躺不动。
金属巨龙失去了一只眼睛，瞬间没了生气。庞大身躯分散瓦解，向地上跌落。
花小六伸手抓住魂珠，而后踩着千刃抓起另一颗。两颗魂珠到手，又收回所有武器，花小六立马飞向界碑旁的战场。
随着金属巨龙瓦解分散的还有李天然的战意。此刻在他眼中，只有恐惧，别无他意。花小六的身影越来越近，李天然不再犹豫，催动咒语，御剑奔逃。
论起万剑宗御剑之术，花小六自然比不过李天然。眼见追赶不上，花小六也不再恋战，汇合众人，返回宗门。
蜀山十秀七死两伤一逃亡，从此盛名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