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瞬间瞪大了眼睛，站在杂物间里，竭力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语。孙立成是怀疑章雪明和缪新建有关系吗？搂搂抱抱揩点油什么的，或者有。但是要说正儿八经的情人关系，阮惠婷有点不相信。
阮惠婧也是黄国岱的情人，她见过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跟章雪明和缪新建完全不一样。当然，也有可能两人之间存在类似交易的关系，毕竟，缪新建不是黄国岱，而章雪明也不是阮惠婧，他们都不太把感情当一回事。
所以是孙立成知道了章雪明和缪新建之间的猫腻，像插上一脚，也在章雪明身上占点便宜吗？阮惠婷不觉哂笑，他有什么自信，或者说，有什么把握能让章雪明看上他呢？缪新建这个男人虽然方方面面都小气，不论是感情还是金钱。但毋庸置疑的是，他长得确实蛮帅的。他跟阮平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就是属于男人的那种帅。联想到章雪明偶尔说漏嘴的择偶条件，显然，缪新建绝对是她的菜。所以就算是交易，章雪明估计也会半推半就，这不奇怪。谁说只有男人才是外貌协会的，女人也很多的好吧。
但是这个孙立成有什么啊？除了身高勉强合格，人精瘦得让人怀疑他的小兄弟是不是也如此苗条之外，还有就是他那一脸的猥琐吗？看什么都是色迷迷的样子。是的，虽然阮惠婷没怎么跟孙立成打过交道，但是娱乐城那些小姐们的嘴几乎无一不毒舌，早就在阮惠婷面前描绘过无数次孙立成的样子，最后还都无一例外地加上一个“呸”字。
所以章雪明看上他的可能性，真的是小之又小，几乎不存在的。但是孙立成却说，他帮了章雪明的大忙，章雪明要谢谢他，还说揩点油连利息都算不上。什么样的忙啊，让章雪明以身相许还算不上利息。是他帮忙修改了承包协议，把钱退给章雪明了吗？
这样的话，章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从他俩刚才的对话来看，章雪明根本就不知道孙立成所谓的帮忙是什么啊。还是说，孙立成帮她在程春丽面前说了好话牵了线，让娱乐城的承包协议跟酒店划清界限，不再受缪新建的管制了？
也不对啊，缪新建还在呢，孙立成敢这么干，就不怕缪新建直接将他踢出酒店吗？他孙立成是那么好心的人，为了章雪明能赌上自己的工作？要知道他离开银行的原因可是挪用公款，虽然银行上层为了自己的前途帮他遮掩了一些，但是就千岛县这么个屁大的地方，谁不知道啊。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酒店不会转让给缪新建了？
阮惠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等她再度关注隔断架那边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说话声。阮惠婷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去问一下章雪明，一边拉开门，走出了杂物间。
走到楼下，领班不在吧台，阮惠婷便走进吧台里，查看着账单。然后就发现，程春丽他们所在的那个包厢已经结账了，账单上签字的人居然还是孙立成。阮惠婷的手指在账单上划过，沉吟了许久，继续看其他账单。
然后就发现有一张账单上，歪歪斜斜签着宋庆年的名字。她不觉皱起了眉头，正好领班从楼上下来，就示意她过来，然后把账单给她看，问道：“你不认识宋庆年？”
“认识啊。”领班倒是不在意，“是他女儿签的，你放心，以前也有过，宋科长都会认账的。哦，对了，我还听说宋科长快要升副局长了，这个档口，财务室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拦他的账单的。”说着，还嗔怪地看了阮惠婷一眼，“你不是在之华酒店上过班吗？不知道一些签单人的亲戚朋友都有揩油的爱好。宋科长这还算是好的，就他女儿会用他的名字签单。我听说政府办公室的那个什么主任，连什么小舅子小姨子都在那里签单呢，只要有人认账，我们能结账就行。至于什么贪污，什么挪用的，关我们什么事？你是国家反贪局的吗？”
“不是，进不去，没这本事。”阮惠婷老老实实地回答。
领班“扑哧”一笑，拍拍她的肩：“这不就得了，你放心啦，宋科长这个人别的不知道，信誉还是很好的，只要是他的名字，他都会给结的。至于是谁签的，他会自己去查，从来不难为我们。比有些单位的领导可好多了，签了单赖账也就算了，还有让我们垫了小姐坐台费赖账的呢，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领班絮絮叨叨地吐着嘈，看到又有一波客人出来，忙走进吧台里打算结账。阮惠婷也趁机走了出去，打算去看看还剩下几个包厢在营业。如果人手够了，就让一部分服务生先回家。不然二三个包厢也一堆人伺候着，明显不合适。
过了凌晨，剩下的三四个包厢也陆陆续续都结束了。阮惠婷检查好打扫完的包厢，也来到了吧台，打算先归拢一下今天的账单。顺便把现金收起来，她和领班两个人签字后，交给章成明保管。是的，这个规矩是最近定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章家离银行最近，章成明下午起床后可以直接去存银行，最方便了。
而且章成明虽然毛病这样那样不算少，但是钱上面还算干净，这一点甚至比葛俊成都要好，至少阮惠婷是这样的认为的。章成明觉得营业款是公款，绝对不会乱动，哪怕没钱了问章雪明要。当然，他不会没钱的，因为章母会给他的。而葛俊成从来都是公私不分的，超市有钱就拿走，超市进货没钱了，他再借钱去补贴，账乱的不行。
阮惠婷填好了现金缴款单，又把签单的和现金结账的账单分开放好，正在锁抽屉的时候，领班跑来找她：“阮姐，看见老板娘没有？”
“没有……不对，好像是跟着四老板他们走了，怎么了？”阮惠婷问道。
领班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然后暗暗指了指楼梯，低声说道：“看见站在楼梯上的那个人没有，说是来找老板娘的。我在通往平台的隔断架那里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看到服务生把包厢一个个都打开了，他才来问我，老板娘在哪儿。”
阮惠婷稍稍一探头，果然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有几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于是问道：“那你怎么说的？带他下来找老板娘了？”
“没，我说我好一会儿没看到老板娘了，可能她今天有事先走了。然后就问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他转告老板娘的。结果他反问我做不做得了主，做得了主他才告诉我，否则就让我别多管闲事。”
“这么横？”阮惠婷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那你就告诉他，老板娘今天晚上陪总公司经理去了，早就走了，让他有事过两天再过来吧，这两天老板娘要招待领导，估计没空。”
“这就可以了？”领班蹙着眉头想着，“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看着脸熟。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来寻仇的一样啊？老板娘在外面得罪人了？”
“不知道，不过寻仇也不会寻到娱乐城来吧。你看这里客人服务生来来去去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还能把老板娘给吃了啊？”阮惠婷倒不是很在意，大庭广众的，不要说吃人，就算想打人，也打不起来啊。
“那倒是。”领班也是深以为然。于是转身朝男人走去，就在楼梯口跟他说了几句话。男人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验证领班的话是真是假，然后脸色阴晴不定地走了。
程春丽他们在千岛县留了二三天，走的时候阮平杰自然是跟着离开的。阮惠婷也在第二天给阮惠婧打了电话，想问一些关于宋蓁蓁的事情。无奈阮惠婧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加上因为黄国岱的关系，她跟宋庆年如今也是疏远了不少。直接打听他女儿的事情，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再说了，别人不知道宋蓁蓁跟阮平杰谈过恋爱，可宋庆年是知道的啊。这要是让他听说阮惠婧再打听宋蓁蓁，只怕没事也要生出一点事情来，所以阮惠婧拒绝了。
倒是有一个叫梅子的小姐，众人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一点宋家的事情。说宋家装修根本就不是因为宋蓁蓁要结婚，而是宋庆年买了一套新房子在装修，同时他现在住的那套旧房子，也在寻找买主。所以装修就是改善居住环境的，不是因为女儿要结婚。
“宋科长怎么可能把独生女儿嫁给一个小混混，开玩笑了，那他在千岛县还怎么混啊？不是给别人笑掉大牙了吗？”梅子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再说了，阿汤也不可能会喜欢那种被家里惯坏的大小姐，一天天不懂装懂、指手画脚的，端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谁受得了啊？我告诉你们啊，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宋科长的女儿在缠着阿汤，阿汤压根儿就没说要娶她。”
“你怎么知道的？”小云永远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追着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宋科长和他老婆还去找过阿汤呢。让阿汤放过他们的女儿，还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阿汤配不上他女儿。结果阿汤等她说完，很苦恼地反问，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知道的是你的女儿，我还想让她放过我呢。你们不知道啊，宋科长当时听了这句话，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他老婆气得当场就走了。”
“知道的这么详细，你当时也在啊？”小云磕着瓜子反问。
“我不在啊，但是阿汤亲口说的，不会有假的。”梅子得意地说道。她就是因为跟阿汤关系不错，所以在几个娱乐场所都非常吃得开，所以她相信阿汤有错吗？
阮惠婷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一时也没了主意。推测一件事情真相的依据是可靠的消息来源，而现在关于宋蓁蓁的消息却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她真的猜不出，宋蓁蓁那天晚上缠着阮平杰要跟他一起吃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