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里众鬼云集,吆五喝六,成千上万,左一群,右一群,上一群,下一群。
分有三层。
能看出最高贵的坐最上面,身前一案,案上惨不忍睹,刨大正吃小,细嚼慢咽。坐中层的有一席,童男童女当点心。最外围的聚集一群又一群,几十群之多,围着中间一笼,笼中少男少女,数百数千,吃完又补,抓来即食。
所谓割肉宴,最原来是用刀,一鬼一刀,一刀一片。
这一场割肉宴,显然是最丰富的,鬼也不用刀,生的撕扯,吃完一扔,自有等候的小鬼侍奉。那小鬼细细一瞧,俱是细牙尖嘴,极爱收拾残局,不留一丝残肠,不放过一丝烂筋。吃干净之后,把血骨丢出楼外,‘扑通’一声,又来巴望!
闻恶语。
“今日这割肉宴可是真不错呀!真不错!”
“这算什么?最普通的活肉罢了,人界要多少有多少,明日便带阎老弟去二层尝尝!全是阴时阴历出生,那滋味!才叫一个好!”
同时又有一群在说:“咱们大王真是厉害!一出手,便灭了那人界上等仙门,抓了数十个城。你们是没瞧见,那一战打的天翻地覆,大王几次三番,差点阴沟里翻船,幸亏有我在!”
还有的说:“来来来!敬大王!能连摆一个月割肉宴的,除了我家大王,谁家能做到?吃吃吃,到了婚宴那天,那才是真正的好菜!”
这些鬼话通通都入耳朵,那血啊肠啊,红啊白啊,都入眼帘,叫白斩飞如何不怒?如何不暴怒!
一声暴喝,跟着就是一拳,一个红头大鬼离了最近,正在抓食,一口下去,血肉横飞。白斩飞一拳下去,就打它个烂西瓜,血肉爆炸!
‘轰’的一声!
拳万钧!
地都给楼打烂!
且余力四散,一拳不止一个,这一群死的,伤的,大概数十。
如此一来,众鬼惊声,酒醒一半,可也就到此为止。只见白斩飞接着又一拳,谁近打谁,打爆后又一拳,一拳接一拳,身如闪电,拳如奔雷,当真就是一闪而过,轰轰轰的响动,也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转眼打了数千拳!
众鬼迷离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最多抬头一看,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拳头,怎能不死?
轰隆!
就叫楼也被打塌。
飞出来无数更厉害的鬼,围着倒塌的阁楼,鬼声鬼语。
“楼为何塌了?”
“一层出了何事?”
“是谁!糟蹋了本大将一锅好肉!”
“可惜,可惜,好不容得了个筑基的女子,细细的吃了一半,就叫给毁了!”
万鬼万恶,他们万分懊恼,白斩飞再次暴怒。
“你们!刚才!也在吃人!”他怒喝!
有个大鬼,身有十二只手,青面獠牙,头上长角,残忍道:“吃人这种事,当然要天天吃,顿顿吃,一刻也不能停,你——想好该怎么被吃了吗?”
有鬼继续道:“只他一个人,戚戚戚,也不够……”
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
他虽飞在高空,白斩飞只一跳,就跳到他面前,速度之快,瞬间即至。
白斩飞又一拳轰打,那鬼说话间也同样一拳轰出。
轰嘣!
鬼就成了烂鬼,碎鬼,快死的鬼,被打飞的鬼。
那鬼惨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惊骇无比,乃三世怨鬼,怨气冲天,最厉害的手段便是打不死,法不灭,神佛也拿他没办法,就算被灭掉一次又一次,死灰复燃也是常事。
可这次挨了白斩飞一拳!
当即似火柴遇洪水,脚气泡进岩浆里,蚊子被丢进硫酸中,别说滔天的怨气,本源都被打灭。心下顿时明白,鬼是最难杀死,正奇怪为何第一层一个鬼也没活?原来如此!好可怕的一拳!
然而白斩飞根本不理他,那鬼被打飞,便不是最近的,白斩飞闷起头来只管打,管他是什么鬼!
轰轰轰!
白斩飞一拳又一拳!
天响地动!
那楼里不乏厉害的鬼,多有手段,众多鬼术,几万个围着白斩飞一个打,当然声势惊人,所以死伤贼快!眼见不对,当真一碰就死,便觉鬼生多可贵,浪费可耻,一哄而逃!
白斩飞自然不依不饶!
他一个一个追,但凡刚才的,都记在脑子里。
于是鬼城中所有的鬼,也都被惊动,飘起来,看过去,惊的面如死鬼色。白斩飞打死的,全是知名的鬼将鬼统领,往日里尊贵霸恶,鬼城中横行无忌,如今一拳就死,令鬼怀疑鬼生,好多在想:“做鬼怎么也要被打死?现在投胎还来得及吗!”
鬼王自然也被惊动,早早运起鬼眼查看,越看越惊骇,越看越阴沉,心中怨毒道:“好啊!老母,您真是送了儿子,好大一个‘礼’啊!!!”
这礼太大,鬼王有感,这礼怕是不能吃,说不定还要他的命。
鬼王身后,还有四个鬼帅。
其中一个红筛的恭敬道:“大王,这东西实在厉害,您还是向鬼母告罪,让她老人家收了神通吧!”
那日收到鬼婆的鬼虫,鬼王听闻老娘虽不来,但有大礼相送,当即大喜,自然不瞒着亲信,吩咐好生接待,要将那白斩飞养好,必须白白胖胖,务必干干净净,婚宴当天,蒸了做主菜。
谁知本该礼轻人意重的事,叫鬼母弄成了礼重要鬼命的事。
但鬼王沉着脸,心中又想:“老母提及……这白斩飞乃九界至宝,只吃他一块皮肉,立时便增万年修为,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心里虽疑惑是真是假,但见白斩飞如此威能,只认为是真,怎会认为是假?
鬼王低沉道:“去,告知所有鬼族,谁若能杀了这个白斩飞,要什么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