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云;日落,有风。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陆府门前的柳树叶飘落在地……一眨眼的功夫,柳枝上又冒出了嫩芽。
京城的春风,吹化了陆府房顶厚厚的雪,吹走了严寒。
过了年,大地回春。正是孩童长身体的时候,小陆瞬也已会喊“爹、娘”,并且正在努力学着走路。
百姓间传言,孩子嘴跟着腿。意思就是,一个小孩儿只要学会走路,紧接着便学说话。而陆瞬恰好相反,先学的说话,后学走路。
可无论如何,陆府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不仅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长相招人喜欢。
一张白玉似的小脸,眼珠漆黑如墨,唇若朱砂,古往今来形容美男子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似乎都不为过。
连朝中大臣们之间都传开了,陆大人的公子长大后,绝对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
陆绎倒是不将此等无聊之事放在心上,每日除了忙于公务,便在府中陪着今夏和儿子。
终于,在今夏的翘首期盼中,陆府迎来瞬儿的周岁生日。陆绎应允今夏,只要瞬儿过了周岁,他就同意夫人回六扇门继续当差。
为了迎接这一日,陆府下人们,尤其是厨房,提前五日开始准备。李正亲自带人去集市买来最新鲜蔬菜、水果、家禽还有上等纯粮白酒等等。
而岑福则听从今夏命令,想方设法从民间搜罗孩子“抓周”所需要的物件,东西一定要全。
抓周,起源于我国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种预测孩子前途的习俗。
昔日闺阁中的今夏暗地里偷偷读杂书的时候,就幻想过,将来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过周岁,一定要让他“抓周”,等孩子长大成人后,好验证这一习俗准不准。
如今,夏爷的机会终于来了!
——
清晨,几只云雀的叫声,划破陆府花园的宁静。
因儿子周岁,陆绎早早就向圣上告假,打算好好陪陪夫人、儿子。
寝室里,陆绎手法熟练地为儿子穿衣服。而早已梳洗完毕的今夏站在窗前,望着花园几只喜鹊,双眸放光,喜滋滋地说道:“大人,花园里有几只喜鹊,今日瞬儿过周岁,肯定有喜事。”
“有……喜事。”瞬儿调皮地模仿娘亲说话。
陆绎冲儿子微微皱眉,心想:这几日,瞬儿怎得总是学今夏说话?
今夏无意中瞥见夫君脸色有异样,想到儿子刚刚所言,随即走过来,诚恳地说道:“大人,你放心,我以后,尽量举止言谈上注意,不再自称‘小爷’……”
“小——爷,”突然,陆瞬稚气的声音,打断娘亲的话。
陆绎、今夏夫妇四目相对,皆哭笑不得,周围却充斥着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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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作势佯装打瞬儿,那孩子回头往陆绎怀中钻去,却在父亲怀中格格笑个不停。
陆绎嗅着儿子身上独有的孩童气息,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涌上心头,眼底透着温暖和安然。
今夏手碰触到儿子后背,哪里舍得下重手,只顺势接过他。
小陆瞬见娘亲不打自己,眯眼笑了起来,两道弯弯的眉毛,犹如两条月牙,说不出的好看动人。
日上三竿,京城秋日的阳光甚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温暖至极。
陆府大堂之上,两张八仙桌并排在一起,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民间“抓周”玩具。有禾苗、稻谷、农具、儿童把玩的弓箭、长剑、剪刀、炊具还有女子发饰、绫罗绸缎等等,甚至连胭脂盒都摆放在其中。
丫环、嬷嬷们整齐地站在一旁,目光皆瞄准了桌面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盼自家小公子快些出来大显身手。
终于,陆绎一家三口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然还有守在门口的李正和岑福。
今夏低声对陆绎说道:“大人,我快些让瞬儿抓周了。否则等会儿丐叔和我姨,还有大杨、上官姐姐他们来到,会取笑我的。”
“好,都听你的。”此类琐事,陆绎一向是对夫人言听计从,他扭头冲下人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大家伙儿面带失望地离开大堂。
今夏赶紧将儿子放在八仙桌上,瞬儿打从出娘胎就没见过这么多古怪物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恍若不够用。
一岁的陆瞬盯着身边摆放的粉色胭脂盒,双眸放光。他伸出小手,拿起精致的木雕胭脂盒把玩起来……
旁边的今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瞬儿,娘亲以为你会喜欢弓箭之类的物件呢?没成想你偏爱女子之物,长大后可别到处招桃花。”
自始至终,陆绎的视线就在儿子、夫人身上来回打转,突然听见今夏的话语,他微微皱眉,唇角却挂着宠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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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民俗,大可用来一笑,至于别的,陆绎向来不信。
今夏却宛若较真一般,拿起桌面上一把玩具长剑递给儿子,轻声说道:“瞬儿,这叫剑,你爹爹最擅长用它……”
面对娘亲的“推荐”,很有原则的陆瞬并不买账,反而一把推开……自始至终他都紧握胭脂盒,另一只手看看这件、瞅瞅那件,最终拿起了玩具弓箭。
今夏记得清楚,那套玩具弓箭还是昔日杨程万亲手为孙子杨飞做的。
陆绎也颇为吃惊,他没想到儿子会喜欢弓箭,而且如他喜爱胭脂盒一般。
“哈哈,我儿子将来一定是神射手。”今夏捧起陆瞬小脸,神情很是骄傲。
突然,李正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启禀大人,外面有位陌生老者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