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脚程,三人找到附近一家客栈落脚。刚一进屋,凉夏匆匆对着葫芦念叨着,将楚流烟放回床上,趴在她身旁。辛采雪关好门放下包裹走过来摸着凉夏的头:“没事的,凉夏,别太担心了。”
姜凉夏转过身来微微对辛采雪点点头:“好,我们早点洗漱了休息吧,雪姐姐。” “好。”
凉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遂起身来到二楼的走道上撑着栏杆,望着挂在天上那被乌云遮住一大半只羞涩露出弯弯一角的明月,心中想起许多事,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明月默默将月光倾泻至凉夏周身。
外面的竹林里,几只鸟像是被什么吓着了,惊慌地扑腾着翅膀飞走,鸣叫声划破天空。
凉夏想着也睡不着,就去看看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
竹叶疏疏密密,遮住了洒下的大部分月色,月亮连忙探出头来。
凉夏在竹林中找不到路,只凭着感觉向刚刚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依着月色,老远看见一堆东西在那里,姜凉夏悄悄走近,却发见是一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缩在那里,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其它,便低下身子放低音量,毕竟周围都那么安静,面前还是一小孩儿。
姜凉夏低下温声温语问:“小弟弟,怎么了,在这儿干嘛呢?”
那男孩儿仰起头挂着两珠泪:“我在这儿找吃的。”
“吃的?”凉夏疑惑。
那男孩儿点点头委屈巴巴道:“我太饿了。”
“怎么大半夜找吃的呀?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结果好久没吃饭了,饿死了。”
“那怎么到竹林找吃的来了?”
“本来准备来看看有没有甜竹或者笋子之类了,结果……”
“别怕别怕,这里没有怪兽。”
“刚刚差点被鸟给叼走。”
“好了好了,别哭了,走吧,姐姐先带你去找点吃的。”
姜凉夏牵起她到客舍去厨房东翻翻,西找找,找着点隔夜饭,打了个鸡蛋,做上一份蛋炒饭,再热上一碗汤端到那小男孩面前道:“好了,快吃吧。”
那男孩儿道一句:“谢谢姐姐。”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姜凉夏看着他笑笑:“慢点,不急。”
他点点头。
“你看,不在父母身边,连吃都吃不饱,还是在父母身边好吧,而且,外面坏人可多了,今天还算你遇到我,要是别人,早把你给吃了,今天先跟姐姐睡吧,明天一早,姐姐给你送回去,小屁孩儿,还知道离家出走。”
见那男孩不语,凉夏继续道:“怎么样,要不要再给你做点什么?”
“说实话?”他眯着眼拧起鼻子,斜眯着凉夏。
姜凉夏一听这话,扬起声调:“哈,小屁孩儿,还嫌我这难吃是吧,我告诉你,我可很少给人做饭的,竟然还嫌弃,哼。”
小男孩端起比脸大的碗呼呼喝汤,用袖子擦擦嘴道:“下次我做给你吃,姐姐。”
“你?这么大点还会做饭?”
小男孩儿仰仰头道:“当然了,我会的可多了,你可别小瞧我。”
凉夏收碗走向水槽边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耳朵走近凉夏回答:“姐姐叫我小耳朵就好。”
“小耳朵,那小耳朵,你家在哪里呀?”
小耳朵摇摇头说着:“我没有家”
“怎么会没有家呢?你看偷偷跑出来,吃不饱穿不暖的,在家里,就算父母责骂,怎么也有饭吃,有床睡是不是?”
“我在那里也吃不饱。”小耳朵低下头。
姜凉夏见状忙道:“那我们不聊他们了,我们就好好洗把脸好好睡个觉,明天再说,好不好?”姜凉夏端来洗脸水,拧干帕子递给小耳朵。
小耳朵擦干净脸露出白嫩嫩的小脸蛋,脸上的伤痕也露出来。
凉夏凑近瞧着,手都不敢去摸,问道:“小耳朵,这是怎么搞的?”
小耳朵莫不在意道:“我不小心磕到了。”
“常常这样吗?”姜凉夏问。
小耳朵撸起袖子递给凉夏看,手上也是伤痕。
“所以姐姐,我才跑出来的,我很听话的。”
凉夏拿着湿帕子擦拭着小耳朵的手,道:“好,小耳朵最听话了。”
“没事儿,姐姐,不疼的。”
“走,我们去擦药。”
姜凉夏带着小耳朵来到房间,取出一个圆形瓷瓶,里面是乳白带点淡香的药膏,这还是楚流烟制作的,当初给辛采雪擦的就是这个药。
姜凉夏取到药膏,带着小耳朵走向旁边没人的客房,点上煤油灯,轻声对小耳朵说:“小耳朵,坐下。”
小耳朵还杵在门口,听见凉夏的声音,顺着朦胧的月光坐在门口板凳上。姜凉夏走到小耳朵面前蹲下,牵出小耳朵的手,轻轻擦拭。
“这个药擦上去清清凉凉的,舒不舒服?小耳朵。”
小耳朵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舒服,谢谢姐姐。”
姜凉夏回答:“不谢。”她细细擦着,心中只是不解,小耳朵到底处于如何的境地,又担心伤及小耳朵,没有问什么,待到擦好药问:“好了,除了脸和手,还有哪里没有?”
“没有了,姐姐。”
姜凉夏点点头:“小耳朵,那你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
“好”
姜凉夏抱起小耳朵,把他放到床边,为小耳朵褪去鞋子、衣物,小耳朵爬到床里面,姜凉夏扯过被子为他盖好,随后关好门,自己也躺下,刚一躺下,小耳朵伸过手环抱姜凉夏的脖子,虽然姜凉夏有些许不适,但一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第二天清早,姜凉夏还在呼呼大睡,小耳朵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穿好鞋子衣物,临走前在姜凉夏手指上割开一道口子,血直滴进那透明的珠子里,珠子瞬间变成铁锈色,又将那珠子融化,注入伤口处,伤口愈合了,又使用灵术让姜凉夏陷入甜梦。
姜凉夏置身于竹林之中,还带些雾气,雾气沁透丝丝竹香,雾的远处有一个人,一身轻衣,淡竹色,衣服上绣着青竹,腰间别一支笛子,他隔得那样远,只看得见侧影,高挺的鼻子,唇线,明晰的下颚,又见他拿起笛子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声声入耳,一曲未尽,雾气越来越浓,姜凉夏扒开雾气跑向他,却如何也找不见。忽的醒来,发现小耳朵不在身边,顾不上穿衣服,光着脚丫找遍房间都没有,又跑到走廊上,左顾右盼喊着:“小耳朵?小耳朵?……小耳朵?你跑哪里去了?……小耳朵……”
听见凉夏的呼声,采雪披着衣服跑出房来:“凉夏……凉夏……”
凉夏急迫地问着:“雪姐姐,你看见小耳朵了吗?”
“小耳朵?”辛采雪一脸茫然。
凉夏着急忙慌比划着:“就是这么高一小男孩儿,这么高。你有看见吗?雪姐姐”
“没有。”辛采雪摇摇头。
方小舟也跑出来问道:“小夏,怎么了?”
“方哥哥,小耳朵不见了,是我昨天遇见的一小男孩儿,大概这么高。”
“小夏,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去找找。”
几人从楼上找到楼下,屋内找到屋外,都没有发现小耳朵的身影。凉夏想了想跑到竹林,方小舟一路陪着凉夏,什么都没有发现。
凉夏紧皱着眉头,垂着脑袋责怪自己道:“我怎么就睡过去了,没有看好小耳朵呢。万一他爹妈找来怎么办?我怎么就睡得这么死。”
方小舟道:“小夏,别自责了,我们先回去。”
凉夏看向方小舟,喊着“方哥哥”,方小舟见凉夏光着脚丫遂抱起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