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平安失态,便是周筠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女子分明就是沅沅,但面上,却是伤痕累累,哪里还有白日看到的那副花容月貌!
为着这事,两人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一闭上眼睛,便是那张十分恐怖可怕的脸!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不断在平安的脑海里盘旋,让他无法安心,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处境。
看着同样眼下乌青的周筠,两人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于是,他们破天荒地,出现在了烛生的屋子里头。现在时辰尚早,烛生昨日新得了一本古籍,一时看得入迷,熬的晚些,两人来的时候,烛生依旧赖在床上,迷瞪得很。
"你们怎么来了?"
烛生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让两人看得有些想打人。
“怎么,你是嫌我们过来破坏了你和那位‘美若天仙’的沅沅表妹亲亲我我?”
平安忍不住咬重了"美若天仙"这四个字,心头忍不住联想起的,却是月光下那张丑陋恐怖的脸,忍不住干呕几声,惹得周筠一阵共情。
看着两人仿佛吃了什么脏东西的样子,烛生是一头雾水,但想起这些天受的罪,烛生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哪有这回事,我和沅沅不过是表亲之情,只是,女孩子大约总是心思难猜,我总是和她相处不甚称心。”烛生挠了挠头,似乎在想如何形容自己这位有些古怪的表妹才最贴切:“有的时候,她温柔可爱,但有的时候任性起来,却让人有些吃不消。”
这样一比较,烛生脑子里忍不住浮现绵绵那张脸,对她的好感度更深了一些,忍不住脸皮一红,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还是绵绵这样的性子来得爽快,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话落入平安耳朵里头,就存了别的含义,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追问沅沅表妹,是如何一个古怪法,又是如何心思难猜。
烛生被平安这突如奇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尴尬,不由便想歪了,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莫不是看上了我家沅沅,对她起了什么歪心思?”
虽说他对沅沅并没有男女之情,但他也知道,舅舅肯定不会同意将沅沅嫁给平安这一介布衣,到时候又是一段孽缘可怎生是好。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没见过想你表妹这般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有些好奇罢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平安抓过旁边的周筠哼唧一声:“再说,你那表妹自然,也算是个美人,但与周大小姐比较起来稍逊一筹,我还是喜欢她这样的,明艳张扬的美。”
但这话,烛生显然不信,脸上露出一个谁知道的表情,只差没将"色胚"二学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这下平安真恼了,上去就往他那干巴巴的胸口捶了两下,却发现烛生的身子越发的虚弱。
“怎么回事,裴家不是给你请了大夫,用的药材都是最好的,更别说你那表妹一天三顿的给你滋补,各色补品流水似地送来,怎么反而还没之前看着气色好些?”
平安顿时觉得不对,被他这样一说,周筠也发现了烛生的不对,那张脸可以说是血色全无,看着倒是越补越差。
心有灵犀地,两人忽然想到昨天那包不知的粉未,互相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现在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又怎么能胡乱泼人脏水,到时候,反而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约是虚不受补吧,表妹自然是一番好意,只是我身子本就虚弱,之前又受了惊吓,再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上,表妹过分小心,整日将我拘在屋内,连床都轻易不肯让我下,精神头更没了。”
正说着呢,门外便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抬头望去,只见沅沅已经带着婢女来到门外。
“表哥醒来,赶快伺候表哥洗漱,哟,两位今日也在,正好,我带了金钩翅汤,最清淡滋补,一起用些吧。”
那些婢女显然被调教的十分听话,两人被请了出去,同沅沅一块坐着,等烛生洗漱。
不得不说,裴家虽出身草莽,但数代下来,家中的规矩倒和一般世家无二,即便是习惯了家中伺候的周筠,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那些婢女贯穿而入,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个个削肩蜂腰,大到衣着发髻,小到妆容装饰,等级分明,足有七八人,人虽多,但却不闻声响,将精致早点布好,便有序退下。
周筠仔细一看,除了落胃的清粥小菜之外,还有一些甜品和糕点,七七八八的,倒是摆了一桌子。
“这金钩翅汤是海中发物,虽然珍贵,但只怕与烛生所用之药物相冲,反而会抵消药性吧。”
平安虽然没福气能吃到这种珍贵之物,但道理还是懂得,仗着自己是个男子,直接了当地点出了不妥之处。
沅沅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头尽全是无辜之色。
“抱歉,沅沅对鱼虾类过敏,从小便无缘这些东西,这东西本是送给我母亲的,听大夫说表哥身体需要滋补,又听闻这金钩翅十分难得,可谓是海中极品,堪比灵芝人参,所以才送来,却没想到燕大哥说的这事,是我疏忽大意,多亏提醒,小柔你可记下了,以后所有补品都得格外注意,凡事问过大夫才行。”
说罢,还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十分庆幸与后怕的样子,活脱脱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正巧这个时候,她贴身侍女正盛了胭脂米粥 ,周筠眼珠子一转,将内息调转,指尖微动,侍女只觉得自己手腕一麻,那碗粥正好泼在沅沅的身上。
“小姐饶命!”
那侍女脸色苍白,立刻跪下求饶,还未等沅沅发话,周筠抢先一步开口:“你看看你,怎么做事的,赶紧让人去取件干净衣裳来!”
然后又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拉起沅沅往外走去,口中嘀咕:“你先去我那,将外裳宽去,我那有上好的伤药,可得仔细千万别留疤才是,那谁,你赶紧弄些清水和干净的帕子来,我要替你家小姐收拾伤口。”
周筠正经起来倒也颇有大家小姐的风范,那些丫头听了这话,立刻去办,倒是沅沅有些不自在,想要拒绝,但她的力气却大的出奇,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对方拉进了屋子里头。
“我没事,不用……”
看着就要上手替自己宽衣的周筠,沅沅吓得有些花容失色,急忙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领口,但还是迟了一步!
“啊!”
周筠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场景,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