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是大吃一惊,继而面面相觑满是不解,紧接着,一片哗然……
“吴嫂,跟,陈洪??这怎么……”
“压根儿没听说过一个字儿啊……”
“这是……”
……
众人议论纷纷,陈老三黑脸不语,吴嫂则红脸低头……
正在这时,一旦和陈洪爷俩儿跨进屋来,公良雪竟笑着问一旦道:“带了吧?”
一旦大嘴一咧,笑着答道:“嗯,在呢在呢。”
公良雪竟又朝陈洪道:“陈洪,把你腰里别着的鞋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陈洪一听,先是一愣,继而红着脸缓缓的从裤腰里拽出一只鞋子来……
公良雪竟又望向吴嫂,似笑非笑的道:“吴嫂看这鞋子是不是眼熟?”
吴嫂的头趴的更低了,陈洪的脸也更红了。众人当然也就有些恍然大悟了:他俩什么时候对上眼了?这俩人藏的可够深的……
公良雪竟“哈哈”大笑几声,又开口说道:“算了算了,我可不是羞臊你俩,这男欢女爱的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更不分年龄大小!好笑的是你俩,弄得跟做贼相似!陈洪,吴嫂,我问你们,要实话实说不得隐瞒:如果陈老三以死威胁,你们是不是打算等他过世以后,再谈论婚嫁之事?”
陈洪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忙又低下头去,沉重的点了点头……
“原因呢?”
“父亲不同意,自然不能逆了他的意……”
“那如果这个老家伙再活个三二十年,甚至寿命比你们还长呢?”
公良雪竟突然把脸转向吴嫂用手一指陈老三继续问道。
吴嫂一听公良雪竟问自己,忙红着脸道:“那就是天意了……我们俩商量过,我们的事小,老人家的身体更重要……”
公良雪竟点点头,又看向陈老三道:“你这年纪,看过听过的多了去了,你听他俩的话,有假吗?”
“这……”陈老三一时语塞,满脸尴尬,“俩孩子的话,绝不是一时编造出来的……”
公良雪竟笑笑道:“看来你还不至于老到糊涂了——我说客人中有人妨克陈洪,需要揣只鞋子破破,其实只是个借口。你看陈洪揣的鞋子,正是吴嫂给他做的。俗语说‘无心之举,真情流露’,他们二人间的情意,想来是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陈老三一脸羞愧,连连点头称是……
“有时候所谓相面打卦,虽大都是骗人的鬼话,但姻缘之事,却的确玄妙不好言语,我第一眼看到陈洪,见他穿的鞋子破旧,但鞋帮针脚的纳法独特,这就让我想起了今天我在人群中看到的吴嫂……她头上插着木针,手里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那针脚方法,让人印象深刻……而你又告诉我陈洪自一旦的母亲走后,多年未再续弦……这一切,也就合理了。看来,侍父至孝的陈洪,在这件事上,最大的阻力,也就来自于你,陈老三了……”
在场众人一看眼前的情形,包括陈洪在内,俱都在内心里翻开了花:这个叫公良雪竟的年轻人,之于陈老三,绝不仅仅是口头上的长辈这么简单!敢当着一大堆晚辈和外人的面,义正言辞调理陈老三,他还不敢有丝毫反驳,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了——以陈老三在回马镇的年岁辈分及威望,在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之事!更让大家称奇的是,眼前这个后生,言语用词虽然俏皮,语调也不高,但却独有一种威严隐喻其中,让人似乎有一种根本无力反驳的感觉……
一旁静观的陈一旦这时伸出大拇指来,“嘿嘿”一笑道:“还是小祖宗你厉害,能把我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么些年你是头一个!”
众人哄笑起来,就连陈老三自己,也跟着大伙儿尴尬的笑了起来。
公良雪竟笑笑,道:“倒不是我的厉害,一来凡事有个规矩道理,二来你爷爷大度,给我留着面子哩……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陈洪与吴嫂也都不是青春年少的年龄了,还能有多少光景可以浪费消磨?再者我是看他俩一门心思的秉存着孝道,虽是愚孝,但终究孝心可嘉!虽然我不理解老三阻止的原因……不过既然让我遇着了,也就是我的缘分你们的造化,今儿个要能把这事儿揉捏囫囵了,不也是件积德的大好事吗?不知道老三你……”
陈老三忙道:“小爷掐指一算,就知道过去未来,是降世的神仙!此事但凭小爷做主,我不敢再有分毫闲散怨言!”
公良雪竟又笑笑,道:“不要你疑心担忧,刚刚我说了,占卜打卦我还是会些皮毛的。我跟你以及诸位说道说道吧——其实我猜,不光是你,就连这回马镇的人在内,恐怕都认为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出在吴嫂身上吧?看来,吴嫂,是被这鳏寡孤独四个字,给害惨了……”
公良雪竟此言一出,众人内心里震惊莫名,同时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尤其是那吴嫂,一听这话,面上涌出愁云,目光也呆滞起来,只低头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面……
公良雪竟起身,背了手,在厅堂中央慢慢踱起步来……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吴嫂是否是因为丈夫的死,才背上了妨人克夫的污名……”
吴嫂被提及伤心事,眼泪早不由的“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我二十一岁嫁到回马镇,不到三个月,丈夫就死了……所以……”
“命里应该还有一苦……难道孩子也……”
众人惊诧之色愈重……
吴嫂已经不能自抑,身体抽搐着掩面而泣。同来的一个妇人红着眼眶接道:“先生真是个神仙!吴嫂是个苦命人,丈夫死后,遗腹子是个闺女,只可惜生下来也没有撑过三天去……打那以后,她这名声也就落下了……”
公良雪竟轻叹口气,道:“这世上最锋利的杀人刀,偏偏就是这口中言,眼里色……想必吴嫂对你丈夫当时去世时的情况仍旧是历历在目?”
吴嫂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沙哑道:“当时……”
她刚要说话,见公良雪竟摆手阻止,忙又停住了。
“今晚为了证明我不是信口开河,也为了还你个公道,你只需要简短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丈夫是死于非命,我能掐算。但不知,是溺亡,坠亡,意外他伤,还是,雷击?”
吴嫂大张着嘴抬头瞪眼看向他,缓了好一会儿,“雷击。”
众人心中开始不断地吃惊敲鼓!!
“那就对了……你丈夫并非是你刑克而死——其实不妨告诉大家,所谓的某人刑克某人,也就是大家平日里所说的‘妨人’,形成条件极其苛刻,几乎亿万中无一。吴嫂丈夫雷雨天遭雷击而死,却并不是哪个妨害了他——其实除了我们常说的雷雨天不可立于树下之说,其他最重要的因素,无外乎身藏引雷之物,更有史书里面记载过,有的人,是天生的引雷体质……”
人群里先前那老者惊奇道:“三崽当年被发现时的确是在北坡上的高树下,只是树身上并不见雷电痕迹,独独把他烧焦了,因为诡异,所以……”
“所以归罪于吴嫂——人的奇怪之处就在于,只要是认知之外的,理所当然都是鬼神的事,而鬼神难得看到痕迹,自然又要找个活人代言。”
那老者又道:“那先生说的引雷之物……又是怎么回事?”
公良雪竟不言语,只是看向吴嫂。
吴嫂想了想,猛然惊觉道:“他脖子上确实挂着一个铜虎坠子,那是他从小就戴着的属相护身符,跟它,有关系??!”